李遊道回到自家府邸時,整個人很狼狽。
走路一瘸一拐的,走幾步便停下來,露出痛苦之色,他的身上僅著裡衣,白色的裡衣也不知為何被折騰得髒兮兮的,看起來像一個被四處驅趕的乞丐。
李府早已亂成一團,跟丟了李遊道,李府管家正站在門外厲聲痛罵下人,府裡也是處處點起了火把,罵聲叫聲犬吠聲不絕於耳。
見李遊道獨自一人狼狽走向大門,管家愣了一下,接著大驚失色,快步迎了上來。
“郎君何故如此?何方賊子敢將郎君禍害至斯?”
李遊道臉色陰沉,但沒說話,冷冷瞥了管家一眼,管家也不敢再問。
管家的問題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禁忌,只能永遠埋藏在心底,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武敏之為何會將他安然無恙地放回來?
不滿足他,李遊道能囫圇著回來?
認罪書當然還是被迫簽了,順便還被武敏之折磨了一通。
若要問他經歷了什麼,只能說……幸好貞操還在。
若要問武敏之究竟對他幹了啥,只能說……他不是人!是畜生!
今晚的經歷,李遊道必須爛在肚子裡。
陰沉著臉跨進門,李遊道見府內人影幢幢,無數部曲家僕打著火把叫囂著四處搜尋,李遊道心頭不由一緊,沉聲道:“府裡發生何事了?”
管家不敢多說廢話,只將他領到前院。
前院中間,整整齊齊躺著十幾具屍首,屍首的臉部被蓋上了一方白布,李遊道揭開其中一具屍首的白布,熟悉的面容映入眼中,那是他府上的部曲之一。
管家在旁邊低聲道:“都是咱府上的部曲,事發於入夜之時,部曲們交了差事,聚在東北角的屋子裡耍錢,不知何時被人潛入,無聲無息殺了他們。”
李遊道冷冷問道:“刺客沒拿住?”
管家神情愧疚地道:“發現屍首時,他們的血已流了一地,刺客早已不知所蹤。”
李遊道咬了咬牙:“廢物!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摸著,現在打著火把到處找人還有何用?敲鑼打鼓讓全長安知道我府上丟人現眼嗎?”
管家一驚,急忙下令讓搜尋的部曲和下人撤回來。
李遊道盯著面前的屍首,也懶得數,冷冷問道:“刺客殺了多少人?”
“十三人。”
李遊道呼吸愈加粗重起來,一股暴烈的憤怒充斥胸腔。
刺客是誰已不重要,他知道背後主使是誰了。
昨日派人在甘井莊村口殺馬,恰好也是十三匹,李欽載不多不少報復回來了。
不同的是,李遊道殺的是馬,李欽載是直接在他府上殺人。
再加上今晚被武敏之的暗算和羞辱之仇,李遊道的情緒已在崩潰的邊緣。
管家期期艾艾地問道:“郎君,咱們要不要報官?”
李遊道憤怒地瞪著他:“報什麼官?我就是官,專司刑名的大理寺少卿,報官有何用?你拿著證據了嗎?誰先動的手?一旦報官,整個趙郡李氏都會被捲進來!”
“速速派人回李氏祖宅,告訴當家老祖,請老祖派人來長安助我,此仇,不共戴天!”李遊道終於暴烈地嘶吼出聲。
…………
李欽載領著部曲離開甘井莊,趕往長安。
這次離開非他本意,本打算在家陪崔婕臨盆,可李勣的一道召令,李欽載不得不屁顛顛上路了。
一行人騎馬趕到長安城,城外下馬,牽馬緩行進城。
從延平門轉朱雀大街,前方卻被洶湧的人潮堵住了去路。
李欽載放眼眺望,見朱雀大街上人山人海,許多都是年輕人,更多的是看熱鬧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