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柳氏信件之後,蘇文房心急如焚,當即快速處理了家中一切,辭去手頭的職務,趕往神都。
只是恰好被洪災所阻,未能進城。
皇后去世當天,宮中敲了喪鐘,他亦有所耳聞。
當時他只嘆大慶如今是多事之秋,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能跟自己的女兒扯上關係。
“爹,我——”蘇妙真看到父親神色不對,正欲說話,蘇文房卻道:
“妙真,顧後去世了。”他語氣溫柔,不帶指責。
但是這種無形的包容,卻給蘇妙真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她別開頭,咬了咬嘴唇:
“顧後,顧後本來就病了,未必是藥的原因——”
說到這裡,她又補充了一句:
“就算是藥的原因,但當日外祖父已經提醒顧大人了……”
“……”蘇文房的眼神逐漸變得嚴厲。
“妙真。”他輕輕喊了一聲,蘇妙真的身體一顫,下意識的就想躲避。
她臉上湧出紅光,那尖凸的嘴唇一抖一顫的,可惜此時蘇文房父子看不破她臉上的障眼法,無法窺探到她的真實面容。
“你年歲不小,應當知道這件事情嚴重性。”
蘇文房見自己喊了一聲女兒名字,她便面露畏怯,心中不由又生出憐憫。
他示意女兒坐下,嘆了一聲:
“我一生飄零,連累你娘與你們姐弟隨我吃苦,是我對不起你們。”他臉上露出內疚之色:
“送你們到姨母家,也是希望你們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不必再隨我這個父親東奔西走。”
他這些年不如意,輔佐了許多位朋友,但這些人一旦升遷,便是雙方分別之時。
蘇文房深知自己這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也並不怪罪於誰,只是一雙子女眼見年紀漸長,將來總要說親,不欲因自己的緣由斷了子女前程。
因此思來想去,才厚顏將一雙兒女送入神都城。
“在送你們前來神都之前,爹孃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感受,是爹的不對。”說到這裡,他起身長揖一禮:
“爹在此向你賠罪,希望你不要生爹的氣。”
他這一行禮,驚得蘇妙真連忙起身要躲,但蘇文房以眼神制止了她,仍是堅持行禮之後,才示意女兒又坐回去。
“這只是其一。”
蘇妙真心中忐忑不安,見父親整理衣冠,越發害怕,見他站定之後,又道:
“顧後已經去世,無論她的去世與你送的藥有沒有相關,但你任性妄為,險些致你姨母一家於險地——”
蘇妙真下意識的搖頭:
“不,不是我的錯,我沒有——”她還想反駁:
“當日顧大人也說過,生死有命,吃了藥丸若皇后仍是……”她餘下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因為她看到了父親的眼神。
蘇文房憐愛的看著她,沒有因為她再三辯駁而憤怒,也沒有因她闖禍而頭疼,他的眼神如浩瀚大海,將她所有的任性與偏激全都包容在內。
“爹——”
她眼圈一紅,耳中頓時有尖利的聲音響起:
“他騙你,他與柳氏是一夥的。”
“不是!”蘇妙真一聽這聲音,頓時心中惱怒,尖利的反駁了一聲。
她面容之上,狐妖的眼中露出一絲怪異之色。
它以前無往不利的蠱惑之術這一次似是並沒有取得想像中的後果,遭到了蘇妙真激烈的反對。
彷彿家裡人就是她的軟肋,她對於蘇文房的信任遠勝於妖狐的想象。
“我爹並不是這樣的人,是我做錯了。”
她心中這樣想著,以往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