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一半,看見地上的人是我,他立時怔住。
“你……你不是雨霏……我四哥的樂師嗎?”
我雙手支地,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腿太軟了,根本動不了,開口想說話,喉嚨卻也沙啞地發不出聲。只得撐在原地,一邊倒氣,一邊點頭。
他見我這樣,退了怒色,向前一步,傾著身子問:“你怎麼了?”
我猛喘了幾口氣,嗽嗽嗓子,斷續著擠出幾個字:“站……站不起來了……”
他看著仰在地上的我,哭笑不得的‘哈’了一聲,搖搖頭,伸過手來。
藉著他,我踉蹌著爬起來,立正之後,只覺得兩條腿已不像是自己的了,勉強走了幾步,扶著一塊半米高的石頭,費力地坐下。
十三阿哥既沒阻攔也沒幫扶,立在我身前,頗為不解的瞅著我。
丫環坐著,主子站著,我知這極不合規矩,但眼下有心無力,也顧不了那麼許多,緩了半天,呼吸漸暢,我張口賠罪:“十三阿哥,方才奴婢……”正說著,手腕上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我低頭去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右手腕上,從手背到手踝,好大的一片擦傷,皮幾乎全被蹭掉了,傷口和著沙子,滲著血。
我下意識地發出‘噝’地一聲,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從懷中抽出帕子,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慌張地包紮。一隻手本就不利落,再加上帕子磨擦刺痛傷口,我‘噝噝呀呀’的又嘆了幾聲,一不留神,鬆了手,手帕掉在地上。
十三阿哥擰著眉頭看了我哆哆嗦嗦的舉動,無奈地撇撇嘴,彎腰撿起帕子,在我身邊坐下,不耐煩道:“算了,算了,我來吧!”
我忍著疼,徑直把手伸給他,他抖抖帕子上的土,三兩下幫我包好了傷口。我抽回手,小心的撫了撫,又上上下下的看看自己還有哪受了傷,待確定一切無恙之後,我才記起自己還沒道謝,忙側頭對他道:“多謝十三爺。”
他看著我,卻像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似的,樂呵呵的笑起來。
“我知道你會吹笛子,講故事,倒不知你一個弱女子,力氣還挺大,居然能把我撞倒!”
我想起他剛才的狼狽模樣,也覺得有趣,就附和著笑。可才笑了幾聲,又覺察到自己太放肆了,趕緊閉了嘴,低聲道:“剛才奴婢太不小心,衝撞了十三爺,還請十三爺恕罪。”
他擺擺手:“你也摔得不輕,還掛了彩。罷了,罷了。”笑了笑,又道,“你跑得那麼快,要幹什麼去?”
我低了頭:“奴婢……剛才……辦完差事,正要回去。”想到偏廳,心情忽又沉重起來。
“十三爺若沒事,奴婢就先回了!”又坐了一會兒,等到全身都恢復自如時,我起身告退。
“嗯,行,你走吧!”十三阿哥仰頭看看我,也隨著站起來。
我行了個禮,捂著擦傷的手轉身離開。
“哎——”才走幾步,他又叫住我。
“你家爺呢?”
我頓了頓,道:“剛才在偏廳,現下不知去哪了,大概在書房吧。”
他點點頭,扭身道:“嗯,我去找找,你回吧,那個手……上點藥!”說罷,輕快地走了。
我目視著他沾滿灰塵的後身消失在假山一側。心中悵然若失,二阿哥,史載性格怪僻暴躁,但眼下我還沒從秦風身上看出來,三阿哥,專心著書,文雅謙恭,十三阿哥,雖參與了奪嫡之爭,現今倒也率性隨意,康熙皇帝這麼多兒子,入我心的為何偏偏是那個最冷,最狠的他呢?
晚上,燭臺前,小秋幫我上著藥,嘴裡小聲數落著:“雨霏姐,你最近怪得很,要麼就好多天不出門也不言語,要麼就突然出去瞎跑,撞了十三爺不說,還把自己剮傷了,你這都唱得是哪出啊!”
我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