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南岸綿瓦東面。唐代大詩人杜牧的“長安雜題”上寫道:
“洪河清渭天地浚,太白終南地岫橫;樣雲映輝漢宮紫,春光繡畫秦川明。”
身為陝西人,不知“終南”“太白”;就算是白活了,過了終南山,以西那段叢山峻嶺,就是太白山。
山在鳳翔府所轄眉縣之南,古人將終南太白並列為一,叫太乙或太壹,其實大謬,並不是一座山。古諺說:“武功太白(武功即眉縣),去天三百。”接岫連麓,足有五百里,主峰高有一千三百三十餘丈,確是陝西第一高蜂。這座山的神話和神仙典故委實夠多,不說也罷!
這天是八月初九日,距中秋節還有六天。
除了一部份負責聯絡,供作奔走役使的人以外,大部份的人都遠離太白山,蝟集在古城長安尋樂。
他們也知道,在刀口上混飯吃,為名利赴湯蹈火的人,對生命的存投不必太關心,也不容許有太多的留戀,在這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放浪自己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長安,對這座行將段落,已失去漢唐光輝的歷史名城,抱著憑弔古人和憑弔自己的心情,作一次自己行將隕落的歡樂巡禮。
長安,是當時天下三大名城之一,城週四十里,雖則比不上南北兩京的幅員,可是也只有這座城是四方整齊的。
整座城只有長樂、永寧、安定、定遠四座門,城中央有在洪武十七年新建的三層高宏麗壯觀的第一高樓——鼓樓。至於“九市九街九陌,閭里一百六”的古老故城繁華,已經大部淹沒了。
東南西北四條大街上的客店,大部份已住滿了人,而那些真正的武林高手,卻分散在各地宮觀寺廟名勝之區寄宿,不時可以在市中發現他們的蹤跡。
昨晚,長樂裡一家客店中,住進了一個身材魁偉,面目黝黑的壯年人。他隨身只有一個小行李包,裹著一把褐色長劍,身穿兩截褐衣,沒繫腰帶,腰身鼓鼓地,顯然裡面藏有革囊和防身短傢伙。
他身高七尺以上,一雙星眸一如常人,兩太陽穴也並末高高鼓起,臉上一無表情,僅在他那從容的步履間,看出他定然有兩手兒,但也僅有“兩手兒”而已,並不搶眼。
顯然,這是一個落魄江湖的小混混,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更談不上“形跡可疑”。
第二天,他在長安城內和市郊,隨意溜達一週,憑弔各地的歷史陳跡。
當夜,長安城掀起了血腥的風暴。
第一處發生血腥的地方,是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所建的開元寺,那時,開元寺的周圍,並沒有秦樓妓館。
近北一座宏大的禪院中,靜室圍坐著一群高高矮矮的武林朋友,中間是一座鼎爐,香菸嫋嫋四周的蒲團上,圍坐著二十一名老少兇悍人物,有些跌坐,有些半躺,他們並不是在練撣功,更不是誦經參禪,而是在討論大事。
在香菸嫋嫋中,正北一名高大矍鑠的白髮老人沉聲道:“依老夫之見,咱們可以在這兩天中先向桃花宮的妖女下手,免得申莊主說咱們不夠朋友。”
他對面一個留有花白長鬚的老人,突然搖手介面道:“張兄高論,兄弟不敢苛同,申莊主他自己不來主持大局,祁連陰魔老前輩又不同往,咱們犯不著冒險,擔上了天大幹系。”
左首一個虯鬚大漢突然站起,大聲說道:“赴老大要怕死,大可袖手旁觀,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張山主的主見,我恨地無環第一個贊同。”
右首一個半躺著的乾瘦中年人,抓抓頭皮冷冷地說道:“恨地無環周老弟力可拔山,英雄蓋世,讓他打先鋒倒是不壞,咱們看他的。”
恨地無環氣往上衝,叉腰叱道:“王老豬狗,幹嗎你說話帶著刺兒,不像人話?”
王老豬狗陰森森地鬼眼一翻,仍然半躺著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