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一口咬定:媽媽,這是你在跳蚤市場找到的好東西嗎?我很喜歡,謝謝。
“難怪這麼珍惜。”她垂下眼皮,手放在我的右手腕的繃帶處,輕輕撫過——半痛半癢。
是嗎?我看著手腕上厚厚的繃帶:這就是我為這塊小玩意付出的代價?還算值得吧,這東西值不少錢呢……不少錢。
“芹兒!開門!”門外柴顯的聲音。
“來了!”
或許是錯覺,我好像聽見她嘆氣,失落地。
這就是用來治療我的藥——一碗濃黑粘稠的臭水。我抬起頭,用乞求的眼神看他們。
“快趁熱喝啊,珀希哥!”
“怎不喝呢?!我辛苦熬的呢!咳、咳……”柴顯說著咳嗽起來,伴隨動作,身上湧動出一股煙味。
我低頭再看一眼碗裡:厭惡感沒有因為對製作人的感激而降低。
“磨蹭啥?!還要人喂啊!”
喂?!嘴裡一股奇異的感覺,喘不過氣來,耳邊好像有誰的呼吸聲……
只有把那碗可怕的液體全部吞下才能遏止那荒唐的反應——
臭!臭得五臟六腑都顛倒了!
“呃——”我把藥水一點不剩得吐回碗裡,噁心得寒毛全豎。
“你?!”柴顯衝我舉起拳頭。
“我抱歉!咳、咳……”我眯起眼睛:知道這費了他不少精力,但真的喝不下去。
“算了吧,我再去給濾一碗就是。”芹兒悻悻地說著,把我手裡那碗噁心的東西接過去。
“不知好歹!一副藥得多少錢啊?!”
“很抱歉。”難怪柴顯這麼生氣。我更加誠懇地道歉,卻明白那遠遠不夠。
“連口苦藥也咽不下,被人養著時不知怎麼慣的呢!”
“哥!”
已經走到門口去的芹兒忽然轉身,揪著柴顯的衣領往外拖。我知道他說的一定是對我不好的話——
“你說什麼?!”我支撐過去大聲問,忍不住用上焦急的口吻。
“珀希哥,我……”芹兒的看著我,臉色似乎是愧疚的。“我跟哥哥講了你的事……”
我的事?!
哦,是那些事。我不知道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才符合這裡的道德標準,不管那個人是什麼身份,我在這出醜聞中扮演的角色絕對算不上光彩。
真他媽的丟臉!
本來想用手捂住臉,然而只有一隻,不能遮全;我曲起腿,臉埋進膝蓋裡,像鴕鳥那樣逃避現實的尷尬。
“那個……啊?!”
柴顯好像要說什麼,卻被人阻止,然後是很輕的關門聲。
謝謝。謝謝你們的同情,同情一個被人拋棄的玩物。
有種感覺,我或許真的被拋棄了,不然他怎麼都不來找我?
我希望被他找嗎?
說不清起因,我把那塊冰涼的小石頭摸索到,恍惚地放到嘴邊……使勁咬。
真的很痛。
由於這場意外,我們在寧江多停了一天。雖然芹兒他們願意讓我多住幾天養傷,但我實在不好意思浪費他們的錢了。食宿加醫藥費貴得驚人,芹兒還花了不少錢為我買營養品——雞蛋,想不到這東西居然也有被我珍惜的一天。最糟糕的是,受傷使我暫時不能演奏樂器——不謙虛地說,樂隊的收入回到從前水平絕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在我主動提出並堅持成功後,我們再次踏上流浪的旅程,期待在下一個城市交好運。
為了在天黑前到達一個可以過夜的城鎮,我們起來得相當早。傷痛和失血讓我整個人恍惚地從裡到外,不得不稍微靠著芹兒走路——沒辦法,連逞強的力氣都沒有。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