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趙烈重重砸入水中,冰冷的江水讓他瞬間恢復了知覺,全身的傷痕和水流巨大的旋渦讓他頭暈目眩,滿目皆是黑色渾濁的江水和迷幻般火花的錯覺,口中嗆進的大量江水引起了他猛烈的咳嗽,帶出了大量的鮮血溶入水中。
趙烈明白到了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閃失,即使他落入江中,新神刀門和卓不凡也肯定不會放過他,火光電石的瞬間,他咬牙藉著落入水中的巨大沖擊力,用盡最後的力量深深扎入湖底,雙手牢牢抓住湖底的岩石,用超乎尋常的堅強毅力橫身移動到岸邊水流較緩的地方。
強大的水流幾乎把趙烈捲走,雙手指骨早就碎裂,滲出了鮮血,身心俱傷,精疲力竭,他惟有拋開一切雜念,將精神貫注靈臺之間,任得神思遁地飛天,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彷彿不在水底,而是在春暖花開的綠野漫步。
趙烈的靈神不斷提升,體內兩股相反的奇妙內力暫時壓制住了毒素的擴散,極度的冷熱不斷衝擊他的身體和信念,周圍的流水彷彿凝固,眾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無念,虛虛靈靈,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雖然還存在,但似乎與他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趙烈眼前浮現奇妙景象,似乎他就是一隻快活游泳的魚,純以守心的功夫達至無心的境際,精神超越肉體的苦痛,欣然呆在水中,居然能像魚兒自由呼吸,全身毛孔縮放自如,宛如奇妙大自然般清新,心中充滿了愉悅的感覺,睜開心靈的慧眼,看到一個奇異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體內殘餘兩股冷熱真氣流暢自然,雖然依舊異常虛弱,但卻不再混亂,惟有那致命的毒素依然緩慢腐蝕他的意智和身體,雙手深深陷到河底石縫中。
大隊的新神刀門幫眾潮水般順著攔江下游兩岸搜捕,墜落江水的趙烈咬牙從水底沿攔江逆流而上,雖然岸邊水流速度較小,但他依然感受到水流巨大力量衝擊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好幾次他一隻手都被水流衝開,堅韌的神經一次次讓他堅持下來,痛苦艱難地從水底艱難而上,短短的距離對於此刻的他竟似比登天還難,神經已經麻木,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剎那,也沒有後一剎那,對趙烈來說,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停向上移動,朝上游走得越遠就越安全。
趙烈的心似乎抓住了什麼,既然可以敞開全身毛孔呼吸,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氣,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心中一陣狂跳,那豈非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逼出體內的毒素,轟轟的水流很快把這些奇妙的想法沖走,他用盡所有力量抓住水底岩石和雜草,雙手磨破,露出白花花的肉絲,他艱難地緩慢逆流而上。
良久,趙烈在離落水上游數十丈的地方,咬牙抓出岸邊的蘆葦,浮上了水面,這裡雜草叢生,已經離開了永珍山莊的範圍,全身面板泡得泛出刺眼的白色,刀劍刺破的傷口不再鮮紅流血,而是一種讓人心涼的糜爛,慘淡的絲絲吊吊般白色肉塊流盡了所有的血,異常恐怖,而背後的毒傷更是讓整個後背都泛出驚人的黑色,不過體內流出的大量血液也帶走了許多毒素,減輕了毒素對身體的攻擊,紛亂的長髮無力貼在臉上,更加展現了蒼白的臉,失血過多的他勉強掙扎上岸。
一陣涼風吹過,身子重重砸落地面,頭部再次被地面堅硬的石塊砸出鮮血,滿目耀眼的火星讓他反而咬牙站起來,朝上游繼續踉蹌著走去,無論如何他也要在天亮前儘量遠離永珍山莊的勢力範圍,找個安全的地方隱藏起來,不然一旦被發現必死無疑。
宛兒極度悲傷痛心,嬌小的身子義無返顧衝出了永珍山莊,單薄的翠綠衣衫在風中飄拂,纖弱的身子似也將隨風而去,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趙烈,黯淡傷感的夜空下,一個嬌小纖弱的身影在黑夜中順著攔江堅定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