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邛、白露略顯狼狽的倉促告辭。
父女兩在天恩侯府門前,上了一架裝飾精美的四輪馬車。
在幾個騎馬家丁的簇擁下,馬車順著天恩侯府門前的天恩街走了數十丈路,白邛突然從座位上跳起,狠狠一腳踹在了車廂壁上。
“猖狂,放肆,腌臢小狗,他怎敢,他怎敢?”
“一諾千金?一諾千金?”
“小狗,你也不怕撐死!”
白邛憤怒地低聲嘶吼,面孔扭曲,眼珠幾乎從眼眶裡跳了出來:“好,好,好,狗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得很!”
白露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她雙手扭著一條絲綢手絹,目光迷離的輕聲感慨著:“父親,真個說起來,他的人才,學問,也是極好的。”
幽幽嘆了一口氣,白露喃喃道:“要不是,盧家阿爺戰歿,盧家叔叔又是個不靠譜的,他的家境衰敗得快了些,倒也……哎!”
白邛陰沉著臉,坐回了座位上。
他看著自家的寶貝女兒,譏誚的冷笑了一聲:“人才,學問,這些東西,有用麼?有用麼?當今大胤,論的是家世,是出身。”
“若是他祖父還在,或者他父親頂了他祖父羽林中郎的職司。嘖!”
“奈何現在,萊國公府那邊,他是指望不上的。”
“他祖父活著的時候,在萊國公府那邊,是有情份的。可是天恩侯崛起,他這一房隨著天恩侯,和萊國公府那邊是分家別過了。”
“天恩侯府這邊,你指望那恨不得將家當都搬回孃家的胡氏,能將侯府的資源,用在他一個旁系身上?”
“沒有家族撐腰,你就算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你辛辛苦苦去科舉取士,考上個秀才、博才,又如何?遠不如世家門閥舉一個孝廉,直接青雲直上,飛黃騰達!”
“那盧仚小兒,非你良配。”
白邛收斂怒火,看著自己生得俏麗精神的女兒,得意洋洋的笑道:“這些年,老爺子和你的叔伯們,絞盡腦汁為你蓄勢、養望、積累名聲,求的是什麼?”
“你未來,就算不能做一個王妃,怎麼也要配一個鐘鳴鼎食千年世家的嫡子罷?”
白露絞著手絹,俏臉突然一陣暈紅。
白邛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比如說,和你交好的朱世子,就是極好的。”
白邛笑得很開心。
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還是白家三代唯一的女兒,自然是要賣一個好價錢的!
白露的臉蛋,就越發的紅潤,嬌羞無比的朝著自己父親嬌嗔了一聲。
她用力的跺了跺腳,又猶猶豫豫的問白邛:“可是,父親,既然他不鬆口,又有那天恩侯夫人撐腰,這婚書在他手中,畢竟是極大的,極大的,隱患。”
說到‘隱患’二字,白露的小臉泛白,銀牙緊咬嘴唇,雙手用力揪著手絹,差點將那手絹撕成了兩片。
“咱家如今,清名享譽朝堂。不說祖父、父親和各位叔伯,就說女兒我如今的名聲,更是絲毫玷汙不得的!”
白露很是擔憂的看著白邛。
盧仚捏著那婚書,白露就有‘貨賣二家’的嫌疑,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可是極大的汙點。那些世家豪門,誰會容忍一個有汙名的女子進門?
白邛一甩長袍衣襬,翹起了二郎腿,擺出了一副‘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架勢。
“乖女放心,你的婚事,就是白家的前程,是你祖父,你爹我,你那些叔伯的前程。”
“你嫁得良人,就是我白家從書香清貴、官宦之家向世家豪門邁出的,堅實的第一步!”
“那盧家小兒既然不識趣,也就怪不得,我們不講究兩家這些年的交情了。”
白邛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