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當年,僕人抱著小小的陸籬然躲在石室裡,他透過微小的縫隙,看那場大火燒得晝夜未歇,吞噬一地親人的鮮血與屍骨。
在自己聞訊後急忙到宮中找到陸籬然時,他就像現在這般,抱膝坐在原地小小的角落裡,望著一地焦黑的殘骸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地盯著某處,眼睛連動也不會,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陸淵心中一痛,走上前去扶住陸籬然,悲慟道:&ldo;少爺……&rdo;
陸籬然眨了眨乾澀的眼睛,轉頭看他,目光卻始終無法凝聚在一起,乾燥的薄唇輕啟,聲音喑啞道:&ldo;……陸淵,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rdo;
他無法抑制地,為了一人,而動搖了自己原本堅定不移的信仰,甚至想到若沒有走到現在的地步,他是否還能去往另一條路,另一條,不再是他孤身一人的路。
陸籬然沒有等來答案,因為陸淵並不能懂他的意思。
&ldo;少爺?&rdo;
陸籬然身體倏地一鬆,向後靠著牆,偏過頭,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一張紙遞給他,疲憊道:&ldo;我無事,你把它拿去,讓長歸他們按我說的做。&rdo;
陸淵一眼掃過去,見那張紙上卻只潦草無比地寫了短短几行字。
皇帝之所以棄了林煙兮,不止是因為桜止在他心裡的影響力,更是因為皇帝知道,不管神旨是不是真的,把現在的林煙兮拉下去換成蘇鶯,不僅可以削弱林家自身的實力,且蘇鶯更是一個可控制的軟柿子,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當兩者相比較,其一比另一個所獲利益更大更多時,人們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另一個。
陸籬然的計劃其實很簡單,他預測蘇鶯定會要求皇帝把自己嫁給太子,而太子到那時就有了翻身的機會,他絕不能讓太子再重新站起來,所以陸籬然會在那之前‐‐
屠桜止,殺蘇鶯,最終弒皇帝。
這張紙不同於以往陸籬然的步步謹慎,細心謀劃,極簡的殺戮之意看得陸淵膽戰心驚,頻頻望向陸籬然欲言又止。
這真的是他家少爺寫出來的東西嗎?
陸籬然知曉他的意思,道:&ldo;該收尾了,不過若那桜止有悔改的意思,我也不妨看在他和小煙有血緣關係的份上,放他一馬。&rdo;
……
牢獄內。
&ldo;小姐!我們來看你了!&rdo;
林煙兮從濕漉漉,已經骯髒發黴的稻草上睜開眼睛,手腳捆著鐵鏈,艱難地走到牢房的門邊,看著外面的來人。
冷芷連忙讓獄卒把門開啟,進去把飯菜端到桌子上,對林煙兮道:&ldo;小姐,你還好吧?&rdo;
林煙兮緩慢地搖頭,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
冷芷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氣,問道:&ldo;小姐,你有什麼出去的辦法嗎?冷芷一定赴湯蹈火,救小姐出去!&rdo;
☆、反轉
&ldo;冷芷……你千萬不要亂來,&rdo;林煙兮臉色蒼白,明顯在牢內受到的待遇並不好,她掩唇咳了幾聲,嘴唇乾裂泛白。
冷芷連忙從桌子上端起茶碗,卻見那茶碗裡的水已經擱置很久,變得冰冷,不由怒從心中來。她剛要發作,林煙兮就攔住了她,搖搖頭,伸手接過茶水,小口地飲著。
&ldo;小姐……&rdo;冷芷哽咽道:&ldo;你真的毫無辦法了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