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年輕人飛蛾撲火的勇氣我很欽佩,不過夏夏, 好好考慮清楚,你們現在是否有對自己的人生和未來負責的能力。如果你有, 或是謝淮真如你口中所說能給你未來,你為什麼還要來求我借錢給你?&rdo;
夏夏掛了電話。
她垂下眼瞼,斂去所有存在感, 安靜坐在走廊盡頭的角落。
頭頂的節能燈忽明忽暗,光線微弱, 她不出聲,路過的人幾乎發現不了她在這裡。
護士柔軟的鞋底踩著樓梯咚咚上來,在病房裡轉了一圈又出來張望,好不容易找到夏夏, 過來提醒她:&ldo;天已經黑了,馬上就要下班了,你現在跟我下去繳費。&rdo;
夏夏撐著牆壁的瓷磚站起來,她一天沒吃東西,因為低血糖眼前發黑,膝蓋打彎,腿一個搖晃,身體直直前傾。
護士攙扶住她:&ldo;哎,這是怎麼了‐‐&rdo;
夏夏捂著額頭,等那陣眩暈的感覺過去才敢慢慢走動。
護士:&ldo;你先回房間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知道這種情況對你打擊也很大。&rdo;
她神色不忍,但想了想還是開口:&ldo;八點前一定把手續辦好,否則過了八點他們會把病人轉到普通病房,我們重症病房每一分鐘都是要花錢的,醫院不是救濟站……&rdo;
夏夏不知道今天第幾次輕聲重複:&ldo;知道了,我會付錢的。&rdo;
她回到病房,四周病人都已熟睡,陪床的家屬還側躺在摺疊床上用手機看劇,一片黑暗裡閃著一點瑩瑩的光。
謝淮依舊維持她出去前仰躺的姿勢,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夏夏坐在床邊,頭輕輕枕在謝淮的手臂。
她不敢壓著他,只是用側額的髮絲在他剛剛有了些溫熱的手臂上蹭了蹭。
失去意識的謝淮面容如孩子般純淨,不見平日的張揚,也沒有平日和她玩鬧時笑起來帥氣卻幼稚的模樣。夏夏從沒見過他這樣安靜、逆來順受,和她記憶裡的謝淮完全是兩個人。
夏夏第一次覺得人生命之脆弱,彷彿一張輕飄飄毫無重量的薄紙。
哪怕攥在指尖,揣著含著,也會因為這世界上數之不清的意外潮濕或彎折。
但真正可怕的不是意外。
夏夏在黑暗裡眼睛瞪得圓圓的,她無力地想,比意外更可怕的,是在意外來臨時手忙腳亂的貧窮。
屋外響起高跟鞋踩地的噠噠聲,病房的門被吱呀推開。
陳曼希拎著挎包站在門口,夏夏從床上直起身,把謝淮的被子掖好。
她沒有問陳曼希怎麼知道這裡,也不問她為什麼會來,只是看著她。
陳曼希先開口:&ldo;聽說謝淮住院了。&rdo;
&ldo;你別這麼看我,我爸爸在警局有朋友,最近發生的事我都知道。&rdo;
&ldo;你當然知道。&rdo;夏夏嗓音清淡,&ldo;你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謝淮的女朋友和他回家過年,就住在他家。&rdo;
陳曼希一聽臉色變了,夏夏說:&ldo;我知道你是為了自保才會把我說出來,可我現在情緒很差,不會用理智思考。&rdo;
&ldo;你最好在我沒發脾氣之前離開,再多待一秒,我不保證會對你做什麼。&rdo;
陳曼希:&ldo;……我只是來看看謝淮。&rdo;
&ldo;他沒有女朋友嗎?&rdo;夏夏挑眉問,&ldo;為什麼要你來看?&rdo;
她一身的刺和稜角,扎得陳曼希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