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 輪椅經過時他衝那護士笑了笑,但記不得她是誰了。那
推車的護士卻暗自欣賞這位大夫。歐唐奈雖然已是四十開外
的人了,但還能引起女人的回眸。他那高高的身材、挺直的
腰板、寬闊的雙肩、堅強的手臂,基本上還保持著大學時打橄
欖球四分衛①時的體態。直到如今,在遇到難題或要做出困
難的決定時,他還會習慣性地挺起胸,下意識地擺出一副象要
阻擋對方球員衝過來截球的架勢。儘管他有一身發達的筋骨,
但行動卻很輕巧。經常性的體育鍛煉——夏天打網球、冬天
滑雪——使他一直維持著精力充沛和行動敏捷的特點。
歐唐奈並不是一個很俊俏的人,但他那粗線條的凹凸不
平的臉龐(他的鼻子上還帶有一處踢橄欖球時留下的傷痕)卻
偏偏常是女人喜愛的男人臉型。只是,他的頭髮卻顯示出了
他的年歲:不久以前還是烏黑的,現在一下子就有些灰白了。
就好象在生命的戰鬥中,黑色素突然認輸了,退出了戰鬥。
歐唐奈忽然聽見後邊有人叫他,馬上停住了腳。那是外
科的一位高階別的主治醫師比爾·羅弗斯。
“你好,比爾?”歐唐奈很喜歡羅弗斯。這是一位很認真、
很可靠、很高明的外科大夫。他的外科手術總是排得滿滿的。
病人很信任他;因為他一向很坦率,有什麼說什麼。外科實習
醫生和住院醫生也都很尊敬他:因為他不但總以自然和愉快
的態度指導他們工作,對他們提出中肯的意見,而且能以平等
態度待人——這一點並不是其他外科醫生都能做到的。
他唯一的怪癖——如果能算得上什麼怪癖的話——那就
是愛打特別扎眼的花領帶。歐唐奈一看見他這位同事今天打
的這一條領帶,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這條領帶是在紫紅和
檸檬黃底色上顯現著青綠色圓圈和大紅花紋的圖案。羅弗斯
為了他的花領帶,受過不少譏笑。神經科的一位大夫最近還
說:羅弗斯的領帶代表“表面平靜的火山掩蓋著內在的沸騰著
的岩漿,終於在這裡找到了一個噴火口。”羅弗斯並不在意,一
笑置之。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事的樣子。
“肯特,我想找你談談,”羅弗斯說。
“去我辦公室嗎?”歐唐奈有些驚異。除非有什麼重要的
事羅弗斯是不會找他的。
“不用,在這兒說就行。肯特,是關於病理室的外科病理
回報的事。”
他們走到一個窗戶跟前,躲開樓道上的來往行人。歐唐
奈在想:我正擔心是這個問題呢。他對羅弗斯說:“怎麼了,比
爾。”
“病理回報用的時間太長,長得不象話了。”
對這個問題歐唐奈很清楚。羅弗斯和其他外科醫生常常
做腫瘤手術。開出腫瘤以後要給病理醫師皮爾遜大夫化驗。
病理醫師要作兩項病理研究。第一項是在病人還處於麻醉狀
態的時候,病理醫師在手術室旁邊的小化驗室裡用顯微鏡作
冰凍切片檢查。這一檢查產生兩種可能結果,或是“惡性的”,
意味著有癌細胞,需要對病人進行擴大根治手術;或是“良性
的”,一般意味著把腫瘤切除後不需要再做什麼根治手術。如
果冰凍切片是“惡性的”,手術就馬上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