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區——東西南三市,她去過的那家包子鋪和小酒館,就是在南市一隅。
整整花了三天時間,才大致摸清了以上情況,中途她還無意間從裴府附近經過,要不是見路人盯著自己指指點點,還險些撞到門前去,真真是嚇出一身冷汗來。
跑路時不忘往那大門處回頭一瞥,但見院牆高聳,朱門緊閉,門前左右蹲立一雙石獅,無端顯出幾分威嚴來。
裴府位於城西北位置,這記住了地方,往後的幾天便是遠遠避開,晚上回客棧歇息,白天則是遊走於東南兩市,靠著這身衣服,吃喝不愁,相安無事。
那打坐的功夫她又開始練習,練過幾夜之後,感覺身上舒服了許多,又有了精神與幹勁,體力充沛,神采奕奕,白天走再多的路都不覺得累。
相較於之前的逃亡奔波,這樣的生活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甜如蜜,唯一讓人覺得美中不足略有遺憾的,是那張麻子臉。
原本密密麻麻的疙瘩已經流出膿血,消腫結疤,配上那張黃裡透黑膚色不均的臉,活脫脫像是剛出爐的燒餅上撒滿香噴噴的芝麻粒!
她愛吃燒餅沒錯,但從來沒想過要長成一隻燒餅啊!
這還不算什麼,更讓她覺得沮喪的是,這天夜裡關在房裡沐浴,竟發現周身遇水奇癢,一撓就開始脫皮,手指寬的皮一條一條往水裡掉,她原來的面板是黃黃黑黑的,而脫皮處的新肉則是粉紅粉紅的,不由得叫人聯想到那慢慢蠕動的肉蟲子,哪裡還敢再洗,跳出來幾下擦乾,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莫老頭明明說的是長毒瘡,她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卻怎麼變成這樣了?
嗚嗚,到底要讓她醜陋成什麼樣子?!
到第二天天一亮,易傾南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就匆匆出門,就近找了家醫館,衝著一位白鬍子大夫而去。
“這位小哥,哪裡不舒服?”白鬍子大夫面對面坐著,一臉慈祥。
易傾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道:“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臉上莫名長疙瘩。”又捲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來,“還有,脖子以下的部位一沾水就發癢,還脫皮。”
白鬍子大夫仔細檢視一番,又搭了兩根手指在她腕上,凝神號脈,過得半晌,輕輕看她一眼,沉吟道:“這脈象看似有些奇異……”
易傾南嚇了一跳:“很嚴重?”這年紀輕輕的,不會得了絕症?
白鬍子大夫目光微收,又探了一會,才徐徐說道:“說起來其實是件好事,你體內應該是有一種慢性毒素,具體是什麼毒老夫也說不上來,但這毒日積月累積聚,也許會讓你感覺難受……你這些年來沒覺得哪裡痛嗎?”
易傾南茫然搖頭:“我能吃能睡的,沒覺得哪裡痛啊。”不僅沒覺得痛,體質比一般少年還好些呢!
白鬍子大夫滿目疑惑,自言自語道:“這就怪了,老夫明明覺得是種毒啊,怎麼會沒有痛感呢,難道要再積累一段時日,再大肆爆發……”
易傾南急急打斷他道:“我現在這樣,是毒發的表現嗎?”
白鬍子大夫微微搖頭:“方才老夫不是說是好事嗎,你現在非但沒有毒發,而且還大大好轉了,這不,長疙瘩,流膿血,都是排毒自愈的過程。”
易傾南聽得又驚又喜:“您的意思是,我沒事?”
白鬍子大夫呵呵笑道:“基本沒事。”
“基本?”
“是啊,若是老夫給你開幾服清熱去毒的藥,加速排毒的程序,則是事半功倍……”
半個時辰之後,易傾南捧著幾隻藥包走出醫館大門。
照例是掛賬,賬本上鬼畫桃符簽了個裴小寶的大名,身無分文,情非得已,只好在心裡暗道,和那飯錢房費一樣,是借不是騙,反正對方這一時半會兒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