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撫掌大笑,道:&ldo;你還問我怎講?整個京畿都知道你了,再過一百年,京裡的說書人只怕還在說你。你還問我怎講?&rdo;
嶽知否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之前她在街上公然抱著白維揚就吻的事。她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被洪青這樣的同輩說還不要緊,被一個長輩說,還被白維揚的父親說,她窘迫得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
但這時候白玄還繼續說:&ldo;以前老四就心悅你,你可知道?&rdo;
嶽知否被他一句話驚得差點嗆著。雖說洪青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洪青的話向來只能信一成,她沒當回事。這下白玄也這麼說,她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ldo;他自己說是害你傷成那樣,他歉疚。但哪有人歉疚成那樣的。天天往靖安司跑,好湯好藥都送過去。等你好了,他還送了好久的糕點。他以為我不知道,我好幾次經過庖廚,就看見他在裡面搗鼓,還次次都不重樣。念書倒不見得那麼用心。&rdo;
嶽知否聽到後面,已經恨不得抱膝坐,抱成一團把臉藏起來了。白玄似乎沒察覺,但嶽知否覺得他是故意繼續的。畢竟白維揚就很喜歡這樣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ldo;他這人,放浪荒唐,禮數規條全不當一回事。而你,是整個靖安司裡最循規蹈矩最沉穩的。我那時怎麼都想不明白,怎麼他偏偏就心悅你。&rdo;
說到這裡他還語重心長地感慨一句:&ldo;如今看來,還是他比我有識人之明哪。&rdo;
送走白玄,嶽知否一個人乘船返回京畿。雖說白玄心情一直挺輕鬆,以前那個居中持重十幾年,不苟言笑的國相,到最後竟都跟她開起玩笑來了,但等他走後,船裡只剩了嶽知否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些落寞。
想來白玄這一走,以後興許就再不會見面,白維揚離家近六年,到最後還是沒見上白玄。白玄臨走時還特意囑咐嶽知否,讓她別把他說的話告訴白維揚。她只能勉強答應。
船在夜晚的河面上航行。一路上都很安靜,連鳥獸的聲音都聽不著。嶽知否撐船撐累了,把篙放下,躺在甲板上,由著船順著風漂。她看著天上的上弦月,想起六年前,白維揚就這樣乘船離開京畿。如今的他會不會也像白玄一樣,回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心裡有著很多的悔恨和歉疚?
船慢慢地又漂進了一段山谷裡,夜裡微涼的山風,輕輕吹拂在她的身上臉上。她也累了,在這舒適的有風的夜裡,她不覺有些睡意。
迷迷糊糊地又回到之前夢見的山裡。她站在院子裡,正跟著自己的父親學功夫。
夢境一閃而過,轉瞬即逝。她睜開眼,自己仍在船上隨波漂著。她凝眉思索,父親的模樣仍記不起,但剛才學的功夫好像還記得。她跟著自己的記憶出拳,不知怎的,這碎片般的零散記憶竟連起來了,她完整地把所學的一招給使了出來。
怎麼這麼熟悉……她狐疑地想著。反覆練了幾次,腦海里響起某個人的聲音:&ldo;你別一急就把靖安司裡的功夫給使出來,旁人一試就把你試出來了。慢一些,慢一些……&rdo;她一驚。
剛開始謀劃買宅子的事情時,白維揚就教了她幾招自己以前學的功夫,以免她以後遇到什麼事情時出了手,把靖安司的武功使出來,暴露身份。夢裡自己父親所教的,不就正是白維揚教的麼?
她忽然想起白維揚那鍋薯蕷燉雞。他說,這是自己好久之前學的,喝湯前再放鹽也是個老習慣的,應該是在某個很熟悉的人身上學的。
很熟悉的人……難道是白維揚的師父?
十幾年來的疑惑忽然得到了一個可能的答案,她立即從甲板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