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鏡還沉浸在他自己的狂喜之中，他繼續說道：&ldo;韓退思當時胸口捱了那一刀，至今應該還疼，我看他說話，沒兩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那天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寧氏做好了飯菜正端出來。韓退思很警惕，他察覺到屋外有人。我都知道。但我就讓人在外面等著。我就看著他想方設法讓寧氏逃出去，我等著，等到她快走到窗子那裡，就讓人放箭。&rdo;
說著，他又大笑起來：&ldo;你知道嗎，那個寧氏，膽子太小了。自從上次被我們在京畿街上追捕，她就怕了弩機的聲音，一聽，&l;咔噠&r;一聲，箭還沒到呢，她就整個人癱軟下去了。韓退思想幫她擋，但他站得太遠了，等他撲過去，寧氏背後已經滿是血了。&rdo;
楊曉鏡的聲音就像個糾纏不休的夢魘，嶽知否不想再聽他描述這些，她掙扎著，迷藥漸漸退了，她睜開了眼。風把馬車上釘住的簾子扯開一條細小的縫，光從縫裡透進來，照出楊曉鏡灰濛濛的輪廓。他一抓到嶽知否，就立即啟程，臉上的妝還沒有卸掉。面前那個和白維揚相貌一模一樣的人，正睜大雙眼，看向她和他之間的虛空。他的眼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燒，車廂裡滿是嫉妒和仇恨的味道。&ldo;你記得嗎，當時韓退思折磨人，就喜歡當著別人的面，殺死他最珍視的人。&rdo;他笑起來：&ldo;呵，這次我也算是替這些可憐的傢伙報仇了。&rdo;
嶽知否受不了了，她喝道：&ldo;夠了！&rdo;嗓子裡卻發不出聲音。雖是如此，楊曉鏡見她這樣，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不僅不惱怒，還笑起來，他問：&ldo;你不想聽麼？呵，靖安司裡最忠心的就是你啦，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不恨韓退思了，你還想他活著罷？&rdo;他笑容斂下，切齒道：&ldo;那你就要失望了。&rdo;
&ldo;抓到他們倆之後，我把寧氏綁了起來，吊在火堆上。韓退思叫我放了她，說這都是我和他的恩怨，跟她無關，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問他：&l;當時是誰在我眼皮底下把你放走的？&r;他說不出話。&rdo;楊曉鏡揪著她的衣領，彷彿她就是當時的韓退思。他瞪著她，慢慢地眼神變得溫和下來了，他擺出一個得意的笑，他說：&ldo;我說：&l;放她也無妨。&r;他知道我不會輕易放她，臉都白了。我說：&l;你跪下給我磕頭。&r;他是多要面子的一個人啊，寧願死都不願意跪的。我就知道。&rdo;
他放聲笑起來：&ldo;果然，他猶豫了。就在那時，我讓人把繩子剪斷了。&rdo;他抓住嶽知否的肩頭，嶽知否別過頭去，避開他的臉。他的聲音還在旁邊陰魂不散：&ldo;韓退思登時就瘋了，他大叫起來撲過去要把寧氏從火裡救出來。寧氏初時還罵我，真沒想到，她這樣一個大家閨秀竟然也會罵人。罵著罵著就哭了，哭了一會兒，就沒聲息了。韓退思伏在地上又嚷又叫，眼看著救不回來了，他也哭。&rdo;他湊近嶽知否，她恨恨地盯著他，而他不為所動，仍然在笑：&ldo;真想不到哪，韓退思竟然也會哭。這真是個奇觀了，你們都沒看到，太可惜了。&rdo;
正說著，馬車的速度放慢了，它轉過幾個彎，看樣子，他們是進到一處宅院裡去了。嶽知否用餘光瞥了下自己的雙手，她的手被銬在背後，動彈不得。馬車又轉過一個彎，風將簾子扯開一些，嶽知否乘勢想往外面看，卻聽得楊曉鏡在她耳邊說道：&ldo;別看了。就算知道了這是哪，你也逃不出去。&rdo;
馬車停了下來，楊曉鏡的幾個隨從把嶽知否拖了下去。她的眼睛被他們蒙上了，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裡面潮濕的空氣就湧了出來。那些人拖著她轉了幾個彎，便鬆開了手。後面有人抓住她的衣領，是楊曉鏡，他把她推進了一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