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育知道,這件事情上,富弼肯定是站在觀瀾一邊的,忍不住出班噎了一句,“人家觀瀾是民辦之學,如何授業,還輪不到朝議這麼隆重吧?”
可惜,吳育那點本事哪是王拱辰、韓琦等人的對手,這一句不要緊,反到讓他們抓住其缺,把吳育好頓羞辱。
趙禎實在看不下去了,提前退了朝。
趙禎打的還是和稀泥的主意,觀瀾的改制他是首肯了的,雖有失禮法,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遠沒到什麼廢學棄道的地步。
只不過,觀瀾這麼一改,就踩到了文臣的麻筋兒,那是肯定的。
不說別的,狄青把手伸到了西府,就已經讓文臣們如梗在喉了。如今,觀瀾把武人之治用到了書院裡,這分明就是挖士大夫的牆角,這是要從根兒上壞了文臣的根基,怎麼可能不鬧?
而且,趙禎心裡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個開始。
果然,之後幾天,查辦觀瀾,勒令觀瀾停止軍制,甚至問罪觀瀾山長范仲淹的摺子,雪片兒一樣往趙禎的案頭飛。
朝中百官,除了富弼、吳育、狄青沒有發聲,連包拯都覺得范仲淹這次弄的有點過了,亦上表參了他一本。
趙禎是依舊怡然不動。
他們愛鬧就讓他們鬧好了,皇帝不搭理不就得了,最多把參上來的摺子留中不發,總有鬧夠的時候吧?
但是,他還是想簡單了,或者說,觀瀾和趙禎這次有些輕敵了。
此事出來之後,已經低調了很久的賈昌朝,終於動了。
而且,這一動,就是驚天動地。
四月十五,事逢大朝會,賈昌朝當著文武百官、各國使節的面兒出班上奏:唐子浩意圖謀反!
。。。。。。
大慶殿內,有一個算一個,都聽傻了。
唐子浩。。。。。。
謀反??
這個帽子扣得可比胡璦那個大多了,“謀反”這兩個字兒,就不能往出說。只要一說,不管是多大的官兒,不管是真是假,就算不見血,也得是傾巢搗卵的大場面。
可是,唐奕謀反?別說趙禎那裡過不去,殿上絕大多數文官那裡也過不去啊!
你說那小子狂點兒,這個可以有,但你說他謀反?知道這裡面的牽扯有多大嗎?
范仲淹、杜衍、歐陽修、狄青肯定脫不了干係;將門的曹、潘、楊、王四大家子也不得脫身;皇族的南平郡王亦是沒跑兒,甚至大宋兵糧和開封三分之一的民生財路都要牽連進來。
要是坐實了,都不用說殺光,就算往出貶,開封城也得空一半兒!
這一次。。。。。。
趙禎終於動容了,冷冷地看著賈昌朝足足有一盞茶的工夫,然後,一言不發甩袖而去,連退朝都沒吩咐就氣走了。
————
“他憑什麼說我謀反?證據呢?”
此時,唐奕和范仲淹、王德用、杜衍等幾位師父,還有曹佾、潘豐聚於一處,臉色陰的嚇人。
曹佾搖頭道:“引儒生廢學棄道、叛儒毀德、尚武尚兵,聚禁軍一廂軍士於回山,這還不夠嗎?”
潘豐接道:“而且,城內風傳,你休政殿上掌摑張堯佐、脅迫三相的事蹟,更加座實了目無朝綱、意圖謀反的動機。”
曹佾又道:“且,你帶著儒生闖入張堯佐府,打殘張俊臣的事情又被翻了出來。”
唐奕瞪著眼睛,“這特麼他們也能連在一塊兒?”
這得有多麼豐富的想象力才能把這些都串到一起啊?連鄧州營都被算計進來了。
“還不止這些呢!”
“你是不是曾戲耍過曾公亮和韓琦?”
“耍過啊!”唐奕大方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