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了現在的沈括,一個與原本歷史截然不同的沈存中,一個拋去個人趣味,無比純粹的技術宅。
這與後世躲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心做學問的那些人很像,除了心之所好,就只剩下最基本的善惡觀,沒有官場的嘈雜,更沒有黨同伐異的爾虞我詐。
這樣的人入不了官場,這樣的人很傻,近乎不可理喻。
可是,正是這樣的沈括咆哮出來的一通“傻話”,卻有如一柄千斤重錘,直接砸在了唐奕的心裡。
傻嗎?
傻!
幼稚嗎?
幼稚!
可是,那不就是曾經的唐瘋子嗎!?
若不是傻,若不是幼稚,若不是那份純粹,何來這十年的風風雨雨?何來今日之苦惱!?又何來趙禎與癲王之裂隙?
自己曾經也是一個傻子,一個純粹的人。
只是,若沒有沈括的質疑和提醒,唐奕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真的變了。
當看到黃河氾濫,各州災苦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回來的不是時候”;第二個想到的是,王介甫的新法會給自己的革新帶來哪些弊病。然後才是那數十州縣的百姓,然後。。。。。。
然後他甚至要拖上一拖,先達到所謂的目的再行它事。
從前那個唐奕會這樣嗎?
從前那個唐奕會第一時間去挽救人命,而不是“很成熟的”先考慮大局。
不知不覺間,唐瘋子想搗毀的那個弊朝已經把唐瘋子同化,他已經不再是初到大宋手握千年智慧的旁觀者,而是同樣心機算盡、利益為先的局中人!!
。。。。。。
回過神來,平靜地看著沈括,誠然吐出兩個字:
“謝謝!”
說完,猛的起身,大步向院外走去。
“謝。。。。。。謝我什麼?”
唐奕沒頭沒腦的一句,反倒把沈括弄懵了。
唐奕停了一停,微微偏頭,露出半邊決然篤定的面容。
“沈存中。。。。。。”
“人心難測,千古朝堂如是,不是你我就能左右的了。”
“不過,我能保證,我還是我。即使變過,但赤子之心卻從未換掉顏色。”
“還能保證,惡人,必有惡報!”
“天不收,我唐奕,替天來收!”
說完,決然而走。
。。。。。。
唐奕順著山路大步向前,步伐卻是越來越堅定,越來越有方向。
途中正遇見范仲淹、王德用幾個老傢伙晨起散步。
見唐奕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范仲淹不由發問:
“何去?”
“進城。”
“哦。”
範相公可能是老糊塗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不但無所謂地哦了一聲,接著又問了一句。
“大清早的,進城做甚?”
“面聖!”
“嗯,早去早回。”
“。。。。。。”
尹洙捅了捅老範,“他說進城。”
“嗯,老夫聽見了。”
“進城面聖。”
嘎!
老範這才反應過來,嘎一聲差點又沒暈過去。
“逆徒,回來!你面的哪門子聖!?”
可惜,哪還有唐奕的影子?
王德用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臉呆滯地看著尹洙和范仲淹,“這小子面色不太對啊。。。。。。”
“不會又到御前發瘋去了吧?”
。。。。。。
唐奕從回山到京城起碼要一個多時辰,到了也得中午了。
至於早朝,等他到了,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