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骨頭都要散了,潘夫人感覺著全身都不得勁兒,這會子吃了半碗片兒湯,夏嬤嬤張羅著向一個賣瓜的小販,買了幾個香瓜,切開來大家吃。
蟬聲噪耳——總是那種單調的起伏聲音,秋後的太陽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甭提多麼舒坦了,若是能打上個盹兒,該有多好!
潘夫人不經意地歪在椅子上,竟睡著了。斑白青絲,霜也似的“白”,在陽光果更顯眼。她臉色蒼白、消瘦,只十來天的時間,一下於把她折騰得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年似的。
原來打算吃飽就走,瞧這個樣子,張李二位商量了一下,只得暫時耐下了性子。
張管事的說:“這些日子可真苦了家主母了,再不教她睡睡保不住半道就許病倒了,反正這一路吃飯住店,倒也方便,用不著急在一時,你二位意思怎麼樣?”
李福笑笑說:“說的也是,一切聽憑老管家關照就是!”
“那就歇上一會兒吧!”
張厚、李福自位子上站起來,四下走走。
張管事的翹起一隻腳,脫下鞋襪,又開始玩起了他的爛腳丫子。
袁菊辰緩緩走到了驛道一旁。
這裡有個池塘,塘邊栽了半圈柳樹,有個茅草亭子。他就信步踏了進來。
亭子裡原有三個人。
一個賣茶葉蛋的光腳小孩、一個老乞丐、一個依柱閒坐的瘦高漢子。
老乞丐席地而臥,顯然睡著了。
瘦高漢子面前攤著吃剩的骨頭,時下正在剝食茶葉蛋。一雙濃黑的炭眉,眼睛又細又長,刀把子似的長臉上,刻畫著幾道深刻的皺紋,全身上下,顯示著很濃重的風塵氣息。卻是穿著不差,一條月白綢子單褲,外罩著素灰面子細布長衣,腳下一雙“雙臉京皂”,和結紮褲腳的帶子同一色澤。
袁菊辰在對面一根柱子旁坐下來,買了兩個茶葉蛋,那人卻把面前一攤骨頭,連同油紙包兒,一併向大黃面前拋來。
大黃狗嗅了嗅,只是用眼睛向袁菊辰望著。
“吃吧!”
有了主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