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巡警叫柳傳宗,出身大明軍戶家庭。父親只是個小小的總旗,而且家世已經破落,除了一身武藝沒傳給他別的。
他本身就性格耿介,在大同軍中,聽宣教官講解《大同集》,思想變得更加正直光明。
翌日,柳傳宗被上司叫去談話。
他的幾個上司,也多是退伍軍人。一番閒聊之後,迅速拉近感情,接著便是講道理,無非外來奴隸並非國人,不必遵守《大同集》裡那一套。
柳傳宗下意識的服從命令,可回到巡警宿舍,越想越覺得不該如此。
當他再去找被救的少女時,發現少女失蹤了,已經被送還給妓院。柳傳宗對此非常生氣,再次去找上司理論,結果被怒斥一通,並且還給他記大過處分。
渾渾噩噩之中,柳傳宗又工作半月。
“拿著。”範良把一串銅錢扔來。範良就是那天的年長巡警,長期跟柳傳宗一起巡視街道。
柳傳宗看著銅錢,疑惑道:“這是什麼?”
範良笑著解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們在秦淮河當巡警,自然要吃這秦淮河的胭脂錢。”
“受……受賄?”柳傳宗不敢置信。
範良說道:“啥叫受賄?咱又沒有違法,也沒壞了朝廷規矩。放心吧,這不是什麼黑心錢。那些妓院若敢強迫國人,肯定是要被法辦的。他們教訓番邦女子,這咱們管不著,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柳傳宗問道:“這錢,每月都有?”
範良說道:“每月都有,也不算多,只能買十幾斤米,細水長流下來不錯了。”
柳傳宗默然,每個巡警都有,那些上官肯定也有,而且拿的錢必然更多。
大同新朝,不該這樣!
而且,若是從別的地方來錢,柳傳宗或許還能勉強接受。但這是妓院的皮肉錢,是從苦命女子身上得來的,柳傳宗拿到手裡會嫌髒!
範良見他一臉不忿,笑著安慰說:“莫要犯糊塗,這日子還得過下去。你是退伍兵,我就不是嗎?我還是崇禎十二年的老兵,年齡太大被裁撤,回家種了幾年地。聽說南京擴招警察,前年進城來報名。運氣好,分到秦淮河做巡警,這裡的油水比別處都厚。”
“你當兵時沒學過《大同集》?”柳傳宗問道。
“學過啊,”範良說道,“都給你講了,番邦女子不是國人,連戶口都沒有也算民?既然不是民,那咱就不用管,就不算違反《大同集》。”
柳傳宗問道:“若是妓院沒犯事,那為何要給警差送銀子?”
範良嘿嘿笑道:“不論是低等的勾欄瓦舍,還是高等的青樓大院,做這種生意總歸見不得光。那些番邦女子,雖然不是民,卻還是個人啊。難免有不聽話的,被打得半死不活,甚至是失手被打死。官府可以管,也可以不管。究竟管不管,就要看銀子給得夠不夠。”
“豈有此理,人命哪是兒戲!”柳傳宗聽得義憤填膺,握緊雙拳渾身發抖。
範良有些腦殼疼,鬱悶道:“你怎就聽不明白?那些都是番邦女子,當豬崽一般買來的。這秦淮河的漢家女子,每年移民幾十個去北方,再多娼妓也經不起這般啊。如今的秦淮河,至少六成的娼妓,都是從番邦買來的。陛下都不管,你我能管得了?”
柳傳宗說道:“陛下不是不管,定是被宵小矇蔽了!”他把那串銅錢摜到地上,“如此髒錢,憑白汙了我的手!”
“真不要?”範良問。
“不要!”柳傳宗斬釘截鐵。
範良感覺要出事,只得又去找上司,說這新來的搭檔是個愣頭青。
上司還沒做出反應,就已經出事兒了。
金陵府,廉政廳。
都察院是廉政部門的總部,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