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其人,封西雲容貌是挑著燈難尋的好佳郎,字也是頗有一番風骨在。
輕輕用指腹摩挲著&l;吾妻沅君&r;幾個字,陸沅君繼續看了下去。
&ldo;先說時候,現在是夜裡十一點半,我住在臨時搭起的營帳裡,山風吹的它彷彿要塌下來一樣。
今天隊伍行了百餘裡,山路崎嶇,山風也呼嘯似在跟我示威一樣。別人都已經睡下了,我卻輾轉反側,在被子下面翻滾了數次,仍舊無法進入夢鄉。
運城已經是春日了吧?我這裡在山中,仍舊是千方積雪,白茫茫一片。林子綿延了十餘裡,樹木高大足足七八米。
我一貫以為自己是個不近女色的人,因著有了父親那樣的榜樣,見到女子總是害怕不敢靠近的。
知道我遇見你,就成了一個沒出息的,無法離開你的人了。
山風雖冷,山中的景色卻是極佳。我心中只有兩個念頭,一是這樣的景色,萬萬不能拱手送給東洋人去。
另一個是,若有機會,想同你一起來聽山風,看朝陽初升。銀裝素裹會因陽光灑落而變得金黃一片,雲霧繚繞,是任何山水畫師都無法繪出的絕色。
我寫的不大好,不知道你能否想像出我眼下所在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沅君,來我的夢裡吧。沿著山路上的腳印一路向上,我的帳篷是黑色的。
油而哈尼,西雲。&rdo;
陸沅君正鼻尖發酸,看到油而哈尼幾個字,又突然笑了起來。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一更】
西窗下, 兩個手中端著託盤的丫頭路過,撇了一眼站在久久立在窗邊沒有移動的陸沅君,迅速的低下頭離開。
&ldo;小姐幹什麼呢?&rdo;
&ldo;聽說是姑爺來信了。&rdo;
託盤裡放著的陸夫人不知從什麼地方買回來的象牙麻將牌,雕刻的無比精細。用紅布綢子蓋著, 夫人在南春坊的日子過的寂寞,學了幾句洋話,想教洋人打牌了。
本來兩個丫頭口中念念不停的是, 咱夫人真有本事, 以前能讓手指頭有擀麵杖粗的司令畫眉縫補衣裳,這會兒竟然還能跟外國人說話了。
&ldo;咱小姐也能說洋話啊!&rdo;
穿藍衫的丫頭不服氣,小姐可是從西洋回來的, 不比從縣城出來的夫人強啊?
兩人這會兒已經離開了陸沅君所在的西窗下, 有了一段距離, 聲音也稍稍的大了起來。
穿黃衫的丫頭搖搖腦袋,歪著嘴,嘖嘖有聲的嫌棄著。
&ldo;咱小姐可不行, 夫人可是地主人家出身, 那沒裹小腳,跟司令私奔, 小日子過的又叛逆又滋潤。&rdo;
說著又一次搖頭,咂摸著舌頭。
&ldo;小姐是留過洋的新女性, 沒自己找男人還得家裡頭給安頓, 你說說這算啥?&rdo;
穿黃衫的丫頭停下腳步, 把自己手裡的東西遞給了藍衫的姑娘, 手舞足蹈的繼續說起來。
&ldo;我前些天買了本奇書!&rdo;
&ldo;你還識字呀!&rdo;
比起奇書,把象牙麻將都捧在手裡的藍衫丫頭更驚訝於她竟然識字。
識字的可都是有錢上私塾的人,即便陸司令來了運城以後,城裡有了新式的學校,那也是有錢有閒,用不著自己娃兒在家裡頭帶弟弟妹妹的,才能去學校的。
整個宅子裡的丫頭可都是大字不識一個,夫人看完的報紙,她們拿來的時候都只能看上頭的畫兒。
&ldo;我當然識字啊!&rdo;
黃衫的丫頭昂著下巴,一臉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