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君立刻回過神來,把書本一合,扔到了地上。
&ldo;致水鳥,布萊恩特。&rdo;
竊笑的學生住了口,將捂著嘴的手放了下來。
講臺上這位年歲與他們相差無幾的女教授,似乎有點本事,並非如穿著一般庸俗。
&ldo;是姓季的在英國文學課上講美利堅的詩人麼?&rdo;
陸沅君拿過自己的小包,伸手往裡掏了掏。
&ldo;抑或是說,你們在笑話我?&rdo;
沉默。
陸沅君的手一刻不從包裡拿出來,底下的學生便一刻不敢說話。別的教授上課要錢,這位陸小姐掏出槍來,可是要命的。
那日從教室離開的學生們都去打聽過她的來歷,陸司令的獨女。陸司令雖然死了,可軍閥的女兒仍舊叫人不敢小瞧。
&ldo;算了。&rdo;
陸沅君什麼也沒拿,空手從包中伸了出來,走到了黑板前,撿起一根粉筆。
&ldo;那就講致水鳥好了。&rdo;
&ldo;這是一首典型的詠物詩,託物言志。&rdo;
陸小姐將錯就錯,乾脆在英國文學課上講起了美國文學。
&ldo;詩人,古今中外都是一套路子。託物言志,借景抒情。劉熙載的藝概裡頭說,詠物隱然只是詠懷,蓋個中有我也。就是這個道理。&rdo;
陸沅君捏著粉筆的手上下飛舞,寫下了幾個關鍵字。
&ldo;布萊恩特這個致水鳥吧,是借水鳥說自己不知該歸向何方……&rdo;
講著講著,她回頭瞧了一眼,座下的學生們沒有一個在聽的。
陸沅君將粉筆扔到地上,乾脆便不講了,轉身回到了講臺旁,半邊身子斜靠在上頭,眯著眼睛往學生身上瞧。
&ldo;怎麼?致水鳥可是你們要聽的,這會兒怎麼沒人記筆記啊?&rdo;
學生們依舊沉默,誰也不敢搭話。
陸沅君走下講臺,停身在了最近的一位面前,指關節敲了敲他的桌子。
&ldo;說說。&rdo;
這位被陸沅君點到的學生,是個縣裡富戶家的大兒子。光是考上冀大便已經費了老勁,再沒有別的精力來進學了。
反正他畢業後回老家,還是春日裡管著長工播種,秋日裡管著長工麥收,也就是為了說出去好聽,上過大學而已。
難不成還在地頭給長工講英文詩啊?長工也得樂意聽不是?
故而這位學生梗著脖子道出了實情:&ldo;枯燥,英文沒求意思。&rdo;
陸沅君聽了,環顧眾人:&ldo;你們也是這麼以為?&rdo;
眾人點頭,季教授光讓他們背背背,哪裡能有趣味。
陸沅君搖搖頭,半蹲下身,撿起那根她扔下的粉筆,重新走到了講臺旁。伸手幾筆勾勒,畫了一個唇型。
又在裡頭塗滿了顏色,因著陸沅君站在那裡,這簡單幾筆不由得讓人聯想到了點過絳唇的女子來。
任何一門語言,都有它獨特的魅力,比如……
&ldo;這個型的上唇峰,各位看看像什麼?&rdo;
漂亮女先生提問了,還是一個與學習毫無關聯的問題,學生們終於來了興致。
這個說像山,那個說像駝峰,一時吵嚷起來。
陸沅君敲了敲黑板,朗聲道:&ldo;在英文裡,它叫cupids bow。&rdo;
丘位元的弓。
女子的唇,丘位元的弓。於形來說,型的上唇峰的確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