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扔在床頭櫃上。
合上眼睛,意識逐漸抽空,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動我的腳,緊接著,右腳腳後跟破了皮的地方傳來一陣如針扎般綿延尖銳的刺痛感。
我試著往被子裡縮了縮腳,但腳踝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禁錮住了,縮不回來。
我勉強眯開一條眼縫,不期然看見床尾處坐著一個人。
房間裡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不明,皎冷的路燈光穿透窗玻璃落進來,滿室淒清。影影綽綽間,我勉強看清楚那是個人,他背對著我坐在床尾處,背影挺拔冷峻,周身氣息溫涼如水,毫無違和地融入於盛夏夜色中。
我翻了個身,重新閉上眼睛。
半夢不醒,整個意識放空了幾秒鐘,忽然反應過來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等下,房間裡有人?
我愣了愣,腦子裡一個激靈,瞬間睡意全無,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抬腿朝對方面門踹去。
不過對方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招數,不慌不忙地躲開後,順勢抓住我的小腿將我拖向他,我眸色一驚,大喊了聲&ldo;喬盛年&rdo;的名字,話音未落,他忽然掐著我的腰將我推倒在床上,欺身而上,然後迅速伸手捂住我的嘴,在我耳側低喝了一聲,&ldo;別亂動,是我!&rdo;
低沉冷靜的嗓音,溫涼平靜,是喬盛年的聲音。
&ldo;……&rdo;我驚魂未定,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急促地低喘了幾聲後,緊張戒備的狀態才稍微緩和。
我家住在景市的老城區,這棟樓是當初我媽和那個男人結婚時分的房子,已經有三十多年歷史,年久失修,很快就要拆遷掉,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我在這個房間裡打個噴嚏,我媽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間都能聽見動靜。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房間門口的方向,生怕我剛才慌不擇路間脫口而出的那聲&ldo;喬盛年&rdo;會把我媽吵醒,過了一會兒,走廊上仍然沒有傳來什麼動靜,我高懸在喉嚨裡的心才放回原處,壓低了聲音,皺眉道:&ldo;大半夜不睡覺,你跑到我房間來扮鬼啊?&rdo;
&ldo;你腳受傷了!&rdo;喬盛年語氣冷清,皺眉看著我,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字裡行間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他伸手將我從床上拉起來後,轉身開了燈。
儘管燈亮的那個瞬間,喬盛年抬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但驟然從黑暗的環境裡暴露到明亮刺眼的燈光下,我還是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大概是長時間對著電腦的緣故,導致我的眼睛特別脆弱,光線稍微強烈一些,眼底就會刺痛流淚。
尤其是這樣突然暴露在燈光下,眼前閃過道道白光,眼眶脹痛得厲害。
安靜了幾秒鐘,喬盛年鬆開手,退後一步。
我眯著眼睛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床邊放著一瓶酒精,地上散落著幾根用過的棉簽。
低頭一看,我腳後跟上還貼了兩個創可貼。
原來他剛才坐在那裡是在用酒精給我磨破的傷口消毒,難怪我會感覺到陣陣刺痛。
我抬手按了按因為長時間睡眠不足而經常脹痛的眉心,看著喬盛年時,心裡忽然湧起些奇怪得無法用具體語言描述出來的複雜情緒,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澀,透著些許清苦,卻又隱隱夾雜著幾分暖意,我手指緊緊揪著床單,垂眉道:&ldo;就是擦破了點兒皮而已,不嚴重,死不了!&rdo;
喬盛年眉心緊蹙,陰沉漆黑的眼底驀然滑過一抹類似心疼的情緒,他雙手輕輕托起我的臉頰,薄唇微動,柔聲道:&ldo;可是我會心疼!&rdo;
可是我會心疼!
可是我會心疼!
可是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