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沁……怎麼了?”單倪把披肩重新蓋在我膝上,抬頭見我定定的注視著某一點,緩緩的回過頭去看。
“她好像認識我。”我手指過去,那女人依然站在那裡,我似乎能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悲傷。
“誰?哪有什麼人?”單倪張望了幾秒中,驚疑道,嗓子有些變調。
“就在那兒啊!你沒看見嗎?”
單倪聽我這麼說頓了一下,很快站了起來,推起我就回頭。“我們快走。”
“倪,你看見他了嗎?”
“誰?那個女人?”即使僅僅是聽聲音,我也能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恐懼。
“不,是那個男人。”我的確看見了,左側的另一棵樹下,站著一個男,一個高大的男,他的頭、臉纏滿紗布,僅露出一對幽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在望著我們。
“我們還是回去吧!”單倪的腳步更快了,而我的手也緊緊捉住扶手,全身上下透涼,頭皮發麻。我剋制著不讓自己回頭,雖然,我真的很想再看上一眼,哪怕一眼。
終於,我還是回了頭,看著他們來到大道中間,遙望著我們離去,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可我知道他們就在那裡,注視著我。
“不要回頭!”單倪厲聲喝道,她在發抖,而我,已經僵在輪椅上,忘了要回過頭來,直到他們從我眼中消失。
“倪,你到底有沒有看到他們?”
回到家,喝下單倪遞過來的牛奶,我淡淡的問道。
“吞下它。”她抿著嘴,固執的沒有回答,只是又遞了顆白色藥片過來。
“倪,我已經不需要它們了,你知道的。”這些藥我已經很久不去吃它們了,它們會讓我感覺自己不是個正常人。
“我知道,可你今天必須吃。”她的臉色鐵青,為了不讓她再擔心,我還是吞了下去,暗暗決定,不讓墨年知道這件事。
也許是吃了藥的原故,這天晚上我睡得特別早,甚至忘了要喝牛奶,直至凌晨被惡夢驚醒。
這是很多年沒有再做過的夢,我總是夢到個小女孩。夢裡,看不清她的臉,被血抹去了五觀,可那雙驚恐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閃爍著異彩。
我似乎聽到了微弱的喘息,溫熱的氣息噴在耳背上,我的全身不能動彈,僵在那裡,發不出聲音,身邊是無盡的黑暗,我能聽到外面有嘈雜聲,呼喊聲傳來,可我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耳朵在嗡鳴。
那個女孩,那個小女孩,我能感覺到她的恐懼,以及我的恐懼,到底是她在恐懼還是我在恐懼?很多年來,我一直在思索著這個問題,這個噩夢一直困擾著我,離開了奶奶的懷抱我就不敢閉上雙眼,我怕,我怕看見那張看不清面孔的血臉。我怕,我怕被黑暗吞噬,我怕,我怕那鋪天蓋地的紅……
汪~汪~~汪汪~~
在腥紅血海中掙扎不已的我,突然聽到幾聲狗叫聲從遠方傳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一下子從噩夢中逃脫,睜開了眼睛。
“莉莉,莉莉……”從渾濁狀態一下子清醒過來的我聽出是莉莉的叫喚聲,打心眼裡感激萬分。“怎麼了,寶貝?”它聽到我的聲音望了我一眼,很快又扭過頭去,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窗外好幾秒,看看我,再看看窗外,突然再次狂吠不休,無論我怎麼叫喚也沒有用。
這時我的腦中回憶起咪咪死去的那個夜晚,猶如被當頭潑下一桶冷水,由頭冰到腳,心裡空落落的朝窗戶望去。
是他……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莉莉的叫聲離我越來越遠,我的耳朵轟鳴。
他的臉、嘴都被蒙上了白紗布,露出一雙眼睛,深不見底,眼瞳深處反射出我的輪廓,他在注視我。鼻孔中撥出來的熱氣噴在玻璃上,形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