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勢均力敵,高楊個子更高,卻沒有對手強壯,幾招過後,高楊鼻子中拳,鮮血飛濺,施青覺立刻扭頭,不想再看了。
張楫神情漠然,好像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對前面的鋪墊毫無興趣,只想看到最後的高潮,“牛羊吃草,虎狼吃肉,萬物皆有生存之道,璧玉城的‘道’就是殺戮,你瞧,誰都知道危險,可還是有人參加賭鬥,有人不遠千里從四面八方來到璧玉城,為的就是這個,制止殺戮就是在扼殺璧玉城。”
施青覺終於明白高楊的那番大道理是從哪學來的,他敬佩高楊,卻對眼前的天山宗宗主沒有好印象,“因為你是觀眾,付出的只是錢,上場拼命的卻是別人,所以你才覺得殺戮很正常,你沒有感同身受。”
張楫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各人有各人的生存之道,你覺得我付出得少,我卻覺得你是懦弱無能之輩。”
場中,高楊又捱了一拳,身影被人群擋住,吶喊與咒罵同聲響起,片刻之後,高楊重新衝了上去,出招更狠更無章法。
施青覺低下頭,沒有別的鎮定手段,只能低聲唸經,對張楫的貶低不做反駁。
張楫似乎也覺得沒趣,好一會沒再說話。
施青覺不想看殘酷的決鬥,可觀眾們跌宕起伏的聲音還是不停進入耳朵,向他展示場上的形勢。
慘叫、掌聲,又一場肉搏結束了。
施青覺忍不住扭頭望去,高楊正大步走過來,赤裸的上身沾滿鮮血,時不時高舉雙臂,接受眾人的歡呼,尤其是那些在他身上贏到錢的人,都將他當成了英雄。
敗者被擋住了,只有慘叫聲傳出。
高楊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施青覺,目光停在張楫臉上,右拳懸在一隻酒碗上空,鬆手,什麼東西掉了進去。
施青覺看了一眼,立刻彎腰吐了,那分明是一隻眼球,似乎還在瞪著他。
高楊嘴角微翹,越發顯得兇殘,抓起酒碗,咕咚咚倒進嘴裡,故意嚼了幾下,嚥了下去。
施青覺剛剛止吐,抬頭看到這樣的場景,彎到桌子底下又吐了起來。
不少人圍上來,為高楊的表現助威,另一些人卻謹慎地假裝看不見,張楫無動於衷,“恭喜你贏了,可你的朋友輸給我二百兩。”
高楊眉毛豎起,抓住施青覺的胳膊將他拽起來,厲聲責問:“怎麼回事,你沒押我贏嗎?你不相信我,還是瞧不起我?”
施青覺吐得暈暈乎乎,好一會才清醒過來,看著滿面猙獰的高楊,差點又要嘔吐,“我、我沒押,他自己拿出銀子,我沒錢,我……我……”
“我信你。”高楊松開施青覺,重新打量張楫,這是個衰朽的老頭子,一拳就能打死,可他身邊年輕刀客——高楊只瞥了他一眼,就打消了大鬧一場的念頭,“我贏的錢呢?全給你。”
“你贏了一百兩,賭注是二百兩。”張楫沒有抬頭,好像面前根本沒站著人。
“記賬。”
“哼。”
“我再打一場,贏了就夠二百兩了,你找人吧。”
在施青覺看來,高楊無異於惡魔,可這是一個講義氣的惡魔,“不不,不要再打了,我這就去取錢,馬上就回來。”
施青覺站起身,幾名刀客圍上來,高楊的眉毛豎得更直了,“還是不相信我能贏嗎?他奶奶的,老子打上癮了,今晚非玩個夠不可,打它十場八場,贏夠了錢,我帶你去留人巷!”
高楊只是隨口一說,施青覺卻紅了臉,沒等再開口,被高楊按回座位上,晃晃腦袋,大聲對酒館裡的所有人喊道:“誰來?”
沒人應聲,高楊罵道:“一群王八犢子,光會縮頭,不會伸頭啊?”
“我來。”張楫身邊的年輕刀客說,起身向宗主微鞠一躬,解下腰間狹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