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先生,心裡仍在計算這一天的賬目。
陳錦克很謹慎地上前迎接這位不起眼的客人,拱手問訊,未失禮數,“在下陳錦克,崆峒派第十七代……”
老者笑了笑,沒有回答,徑直向院內走去。
陳錦克剛要追上去阻止,恰好看到師叔範用大從裡面快步跑來,立刻猜出此人來歷不凡,於是緊趕幾步,恭敬地在前面引導。
“程九爺,好久不見……”範用大的腰低低地彎下去,行的是晚輩之禮,聲音卻熱情洋溢,好像兩人是交往多年的至友。
程九爺上前一步,雙手扶起範用大,哈哈笑道:“可不是,鶴老神仙還好吧?聽說前些曰子仙體欠安,我還記掛著呢。”
“掌門無恙,九爺派人送去的人參可幫了大忙……”
崆峒派掌門道號紫鶴真人,多年不曾露面,陳錦克身為十七代弟子都不曾見過本人。
程屹一到,人就算齊了,範用大示意師侄關門。
江湖聚會的講究一點也不少,比世家貴族還要更復雜一些,單是安排座次就有不少名堂,範用大不放心交給別人,自己親自上陣,客人們少不了互相謙讓,最後還是按照範用大的意思落座。
範用大堅持讓程九爺坐主位,自己坐陪,隨後客人們一一上來拜見,程屹顯露出真本事,三十幾位客人,他對每一位的態度都不同,或親切,或讚揚,三言兩語就將對方的師承來歷、近段時間的顯赫事蹟說得清清楚楚,好像對其關注已久,絕無半點的敷衍輕視,卻也不跌身份。
陳錦克守在大廳門口,耳聞目睹,敬佩得五體投地,心想不管那個所謂的“龍王”有多麼與眾不同,跑來京城惹事,實在愚不可及,他得罪的可不只是蕭王,而是整個中原江湖。
拜見過程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看上去枯燥無趣,陳錦克卻當成大好的學習機會,根據每一位客人的處事風格,對其做出評判,比如他就發現青城派仍與本門隔閡頗深,受邀而來的弟子雖然表明上禮數周到,但是沒有提起兩派的任何一位長輩。
門派長輩就像是一份江湖交往的密碼,程九爺地位高,所以上來就能問起崆峒派掌門紫鶴真人的身體狀況,其他人則只能對其他長老或是用字輩弟子表示關切。
也有人逾越界線,以親切地語氣提起“鶴老神仙”,結果得到平淡的回覆,眾人的目光也露出不屑與恥笑,陳錦克由此判定此人狂傲自大,是個莽人,果不其然,在此後的商議過程中,這人幾次插口都被大家有意忽視,最後只能訕訕閉嘴。
怪不得總有人說江湖深不可測,師叔也提醒他要摸清“大小深淺”,陳錦克知道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就算明白了規矩,想真正融入江湖,也需要持續不斷的努力,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出師門太晚,如果將苦練武功的時間用來結交朋友該有多好?
這麼一來,他連龍王是誰都不怎麼關心了。
京城規格最高的一次江湖聚會終於進入正題,眾人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龍王到底是什麼人,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居然需要程九爺親自出面,請來黑白兩道的大人物?
範用大在取得程九爺的默許之後,起身回答這個問題:“龍王是西域的一位君王……”
陳錦克吃了一驚,西域的君王行為再過分,也該由朝廷出面解決,何為會成為江湖事件?念頭剛起,青城派弟子就冷冷地插進一句:“偽王,他可不是真正的君王。”
範用大笑著稱是,“龍王的確沒有得到本朝的承認,我還是叫他的真名吧——顧慎為,原先也是中原人,父親顧侖,乃是前朝武官,顧氏刀槍雙絕,在座諸位或許還有印象。”
“哦……”大廳裡響起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身為中原人,他們對西域知之甚少,也不關心,非得提起京城顧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