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夫人回西林表面是生意需要,只有很少人清楚,她是要回老宅去處理鍾家某些外戚人心浮動的問題。
許樂並不知道這一點,他此時正在安靜傾聽鍾司令臨行前的話,感覺到軍事基地停機坪上的春風,忽然間變得有些冷。
“昨天晚上在官邸,我和帕布林總統進異了最後一次談話。我答應總統先生,一旦聯邦開始準備空間通道戰略,進攻帝國本土,我很榮幸能夠擔任三軍總司令一職。”
鍾瘦虎眉毛裡的銀絲在風中輕顫,他沉默了片刻後繼續說道:“但問題在於,我與總統先生在兵力佈置和資源配比方面還存在很多的分歧,談話進行到最後,我們的分歧依然無法解決。”
許樂沉默傾聽,上次在食肆紅油鍋邊的談話,加上一些分析,他很清楚那些分歧代表著什麼。
鍾家是七大家中唯一握有兵權的家族,控制著西林大區的軍事經濟命脈,聯邦政府如何能不警惕這實同割劇的勢力?如果沒有憲章光輝,或許一直流血犧牲,替聯邦死守宇宙一角的西林大區,早就開始鬧獨立了,在這種的政治局勢面前,政府與西林之間很難有真正的信任。
帕布林總統和他的政府,極具政治智慧和勇氣,選擇鍾司令擔任這場戰爭的總指揮,可他們同樣要擔心西林方面會不會因此坐大,所以肯定會在資源調配和鍾家直接控制的軍隊數量方面,提出自己的嚴正要求。
“這種時候,不能有分歧啊……”,
許樂不可能有能力解決困擾了聯邦無數年的大問題,他只能低著頭髮出自己的感慨。
“面對著帝國這麼強大的對手,分歧本來就不能有。“
鍾瘦虎面無表情說道:“削我鍾家兵權,基層事務官員跨大區互換,將西林整合進聯邦的政治架構,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比如對帝國的戰爭,比如聯邦長治久安的將來,這些舉措都是絕對正確的,而且總統先生也給出了他的誠意,可是……我依然無法答應什麼。”
“千萬年來,鍾家一直是七大家中背景力量最弱的一環。因為長年征戰,我們和其它六家的關係很疏遠淡漠,而且還有開發東林時的一些舊怨,所以我們向來是政府下手的首要目標,歷史上的那些教訓很慘痛,聯邦不敢相信我們,我們也不敢相信聯邦。”
“所以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比如我的童年,比如我女兒的童年,比如以後無數代鍾家繼承人的成長一一也要把軍權牢牢握在手中,只有這樣,我們才有與政府對話的權力,才能……生存下去。”
“鍾家不是我的鐘家,是鍾家的鐘家。”
話語至此戛然而止,就如同此時停機坪上的忽然停止的風,鍾瘦虎眉頭微挑,帶著一絲趣味望著沉默的許樂。
他並不想透過許樂向費城李家傳遞什麼資訊,事實上,這些年來,因為隱隱不悅或者說憤怒於那位軍神老爺子的西林輪戰策略,他甚至沒有透過李封與費城進行任何私下的聯絡。
只是想和這個有意思的小子說些東西,鍾瘦虎卻不明白為什麼想說,最終只能歸因於許樂可能天然具有某種令人相信的氣質,只是
這小子只是個不知人間險惡,一味勇敢正義的傢伙,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碰到頭破血流的那知……,
“四有青年?死胖芋這個形容還真有些準。”
鍾司令拍了拍許樂的肩膀,俯身難得抱了抱乖巧的女兒,轉身嚴肅地對留駐引的萊克上校說了幾句什麼。
然後他在妻子前面,微笑著向戰艦走去。
轉運艦騰空而起,停機坪上氣流大作,許樂在塵風間眯眼送別,直至那艘戰艦化蘇大氣層裡的一個小黑點。
春日有風偏具蕭瑟意,許樂心頭微動,輕輕握住了小西瓜的手,就在這時,他衣服裡的電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