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相見,當年那個像冰雕般沉默冷酷驕傲,卻對自己無比忠誠的軍人,可還如前?
可還如前。
因為這四個字,帕布林總統想起那場穿越星河的對話,對於政府調回的決定,杜少卿沒有表示任何異議,這種態度讓他很感欣慰,然而對方卻嚴厲反對由胡鏈中將接任前敵總司令一職。
在杜少卿看來,那位胡中將除了替總統歌功頌德,替李在道安插親信之外,無一可取之處,哪怕此人擅長地面防禦會戰,依然不是此時墨花星球上的合適人選。
其實帕布林總統清楚杜少卿為何如此激烈反對,因為如今的聯邦軍方非常清楚,這位胡鏈中將是李在道的絕對鐵桿親信,如果讓他成為前線總司令,那麼李在道在軍方的力量將會再次得到急劇膨脹。
而三年前杜少卿出征之前,曾經在總統官邸以罕見的直率警告道:他在第一軍事學院的老師李在道將軍,根本算不上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帕布林總統眉頭深深蹙起,濃黑的眉毛彷彿疲憊地不堪重負,說道:“下面的話就不要記錄了,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布林主任依言闔上記事本,同時停止概圓辦公廳內的資料採集工作。
帕布林總統走到窗邊,端起那杯早已冰涼的咖啡,不知滋味地喝了口,說道:“邰之源說,秘密行動時間長了,往往會讓人們忘記最初的目的,其實我一向很信奉這句話,而且我很擔心當年的同伴,會不會忘記了最初的目的,然而基於這項事業的艱辛程度,我們必須毫不猶豫地把懷疑這種情緒拋開,我們必須信任彼此。”
布林主任看著他的背影,從杜少卿將軍迴歸到此刻的言語,極為敏銳地察覺到總統先生此刻的心情,冷汗瞬間打溼後背,哪裡敢接話。
“七大家在各級政府部門裡安插了那麼多的眼線,收買了數之不盡的官員,除了用秘密調查進行清洗,用嚴苛的政治要求逼迫他們斷絕和那些金主之間的關係,政府還能怎樣做?”
帕布林總統轉過身來,厚實的唇角掛著絲自嘲的笑容:“邰之源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政府之所以要靠秘密行動來維繫統治,正是因為他的家族和那些老人們試圖動搖政府的統治,而政府根本無法用法律和普通程式來阻止他們。”
“包括南科街頭的那些SHI威者,甚至包括政府裡大部分官員,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理解我在做些什麼?難道我不是在為他們而奮鬥?”
窗外寒風凜冽,帕布序總統眉梢之間隱現霜白,疲憊至極。
……
……十四輛全黑色的高階防彈轎車組成囂張的車隊,透過二號高速公路,緩緩駛入寒風肆虐的首都特區,在車中人的嚴厲要求下,黑色車隊沒有超速,沒有亂變道,之所以讓人感覺囂張,是因為這看似應該是政府大人物才有資格享用的高階防彈轎車,居然全部掛著南科州民間牌照。
在街畔民眾好奇震驚的目光注視中,在聯邦調查局警惕監控下,在數輛警車的開道或者說監視下,黑色車隊沉默穿越小半個城市,駛入那片華美至極的林園。
往昔客流如織卻清貴幽靜的林園,今天顯得更為寂廖,仿古鑄鐵大門完全敞開,侍者分立兩旁,歡迎主人的歸來。
天空中飄著冰冷的小雨點,厚重的車門剛一開啟,一把闊大的黑雨傘蓬的綻放,將雨點隔絕在外,然後分毫不差地隨著傘下人向前行走。
林半山藉著幽暗的天色看著手中薄薄的報紙,自顧自地向前行走,絕對不用擔心頭頂的黑雨傘會遮不住這天上的雨,園外那些窺峙的目光,相對而言還是報紙上鮑勃主編的話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走進林園大廳,下屬替他解下沾了些許雨花的大衣,林半山向裡行走,在一處流水迴廊紅木案畔停下腳步,看都沒有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