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草詩霍地睜開雙眼,盯著他說道:“你說什麼?”
“不要倒。”許樂就像沒有感受到她銳利的目光,強硬說道:“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要忘了。”
答應過什麼事情?有尊嚴的死法還是有尊嚴的活法兒?懷草持眉尖微蹙,片刻後想起了什麼,一絲溫和的笑容難得在唇角里綻了出來,伸出右手指著椅上的許樂,對四周的下屬說道:“只要他不逃,好好待他。”
“是,殿下。”飛船上的情報署官員毫不猶豫回答道。
聽到這句交待,許樂也真正地放鬆了下來,被緊緊束縛在沉重腳鐐裡的雙足挪了挪,像是在搔癢,然後看著懷草詩再次緩緩眯起的雙眼,對身周的帝國官員們提醒道:“扶住她。”
帝國官員們不知道這個聯邦人忽然說出的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更關鍵的是他們從來沒有想像過公主殿下,站在戰艦舷窗邊,身形瘦削,卻給人不可戰勝感覺,單憑強大都快要變得偉大的殿下,會有倒下的那一天。
所以他們的反應慢了一步。
懷草詩眯起的雙眼終於輕柔地閉闔在了一起,單眼皮這般一觸,永恆燃燒的晶態引擎爐如同被人關閉,她依舊負著雙手,驕傲又淡然地挺著胸膛,保持著這個酷酷的姿式向後倒了下去。
啪的一聲悶響,一頭倒下的她撞的飛船地面艇艇顫抖。
四周爆起一陣不可思議的驚呼與怒喝,帝國情報署的官員們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片刻之後,他們有些後怕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發現,殿下沒有受任何傷,只是……睡著了。
緊張的官員們護送著殿下去休息,忙著開啟治療艙,而留在艙內的官員們則是眼神古怪地看著許樂,從大面上說,他們不明白這個聯邦人與殿下之間真正的關係,從小面上論,他們更不明白為什麼先前這個人能夠看出殿下馬上就要倒下。
許樂低頭,目光順著肩腫上穿著的炸丄藥,落在沉重的合金鐐持上,牽起唇角笑了笑。
在那片桑樹海中逃亡拼殺了這麼多天,幾乎沒有片刻休息過,即便是真正的金屬身軀,只怕也要崩潰了,進入飛船後,懷草詩確認暫時安全,精神一旦放鬆,那些疲憊與傷勢像山洪般湧了出來,怎能不倒?
如果……如果這樣她還不倒,在這樣恐怖的敵人面前,許樂真要喪失所有的希望,好在……她終究還是倒了。
帝國是一個階層森嚴的社會,皇族,貴族,平民,賤民,奴隸,五個階層劃分的相當清楚,在遼闊星域太空時代依然能夠維持帝權,帝國皇室所依靠的便是階層由上至下的壓迫與無比血腥的秩序維護力度,帝國史實際上就是一部鎮壓和反抗史,流著血的歷史逐漸將賤民和奴隸變成了一個階層,最悽慘的階層。
在最近的歷史中,帝國星域內最悽慘的階層已經變成了聯邦人,雖說被俘虜至帝國境內的聯邦人極少,但這種連賤民奴隸都能在街邊吐唾沫扔雞蛋的物件,所享受的待遇也只能與豬狗去拼爭一番。
聯邦人是用來讓賤民奴隸發洩不滿情緒最好的靶子,是維護帝國社會穩定的無上利器,是指引帝國前進的明燈,所以自然成為帝國森嚴秩序中最不可動搖的一環,任何人,無論他是在貧民區裡掙扎的賤民還在礦場中黑背朝天的奴隸,都已經被培養出來了對聯邦人的本能仇恨,狂熱噬血衝動。
存在並不見得都是合理的,但肯定是有合理需求的。
如果懷草詩昏睡前,許樂沒有從她嘴裡生生搶出那句話,那麼他在這艘情報署偽裝飛船上的待遇可以想像將是多麼的悽慘,就好像紅薔薇號上那兩名帝國專家一般,帝國情報署官員肯定不介意把他當成實驗材料一樣慢慢折磨折騰,直至體無完膚,肝腸與四肢寸斷,就留著一口氣息無力吞吐著聯邦英雄的過往。
好在森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