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人也只是容願容之人,對於不願容之一,杜少卿師長向來像寒冬一樣冷酷,那雙如刀般鋒利的目光,透過墨鏡掃了側方許樂一眼,轉即斂去。
“知道自己是個廢物,那就還有改造的餘地……”杜少卿望著那些表情難看至極的軍官學員,冷漠說道。
便在全場死寂,準備迎接杜師長再一次狂風暴雨般的訓斥時,場間忽然想起了一個非常不合時宜的聲音。
“花了這麼大力氣,才贏了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廢物,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
此言一出,四周俱靜,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感覺油然而生。軍營裡軍階秩序森嚴,在一位少將師長訓話時,哪裡允許下級隨便插嘴?先前軍官學員們被訓的狗血淋頭,滿臉通紅,卻也只能將胸膛挺的更高,此時竟有人橫空出世,說了這麼一句話,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而且這句話很明顯是針對杜少卿和他的第七師,先前杜師長說過聯邦軍演沒有任何意義,於是此人便說杜少卿贏了周玉也不過是紙上談兵,更令人驚懼的是,此人話語裡隱藏地意思,杜師長冷厲痛斥這幫軍官學員為廢物,那你這般辛苦才贏一個廢物……又算是什麼東西呢?
……
……
這句話不是許樂說的。
軍營是一個充滿是鐵血粗礪味道的地方,上級訓話都是大嗓門,比杜少卿罵的更難聽的人多了,什麼汙言穢語都有。話說許樂當教官的時候,在課堂上也沒少罵廢物之類的話,但人就是這麼奇怪,許樂總把這些軍官學員看成自己教出來地,自己罵得,聽著杜少卿冷酷無比地訓斥,他的心裡卻格外不舒服。
然而他知道自己和鐵七師之間的問題,尤其是感受到杜少卿先前兩次用寒冷目光掃過自己,雖想護犢子,但在軍階差異之下,卻也無法出面,只好沉默。
但站在他身後的蘭曉龍少校,卻沒有能夠忍住心頭的那抹不忿與嘲諷。
他微帶嘲諷的聲音剛剛響起之後,整個場間頓時陷入比先前更加絕對的死寂之中,站在佇列左側的三名鐵七師軍官,則是霍然轉身,向著聲音響處望了過去。
這三名校官一直沉默不語,軍姿標準不二,站了這麼長的時間,竟是連眉毛都沒有顫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三個冰雕的雕像般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此時,這三名軍官卻像是忽然醒過來地猛虎,如刀鋒般的三雙目光,同時盯住了蘭曉龍的臉。
杜少卿墨鏡邊如劍般的眉毛微微一挑,緩緩轉頭,也望了過去。
軍營裡哪裡會允許這等以下犯上地事情發生,蘭曉龍久駐地方,在警備區8384隊待著,一直熬到了少校,卻也多少帶了些不三不四的散漫氣息,就像許樂和許樂身後那些第七戰鬥小組地成員一般。
就算被那三名鐵七師軍官用憤怒的目光盯著,蘭曉龍依然是一臉無謂,眉毛還挑了挑,可是當杜少卿師
過頭來,他不禁感到心中一寒,有些不明所以,明明著墨鏡,為什麼自己卻覺得他的陰沉目光快要扎進自己的心臟裡?
鐵七師三名軍官中有一人,正是先前令許樂驚歎杜少卿囂張的侍衛官西門瑾。以中校的階層心甘情願地充當杜少卿地侍衛官,自然是忠誠無比。
西門瑾大步走到蘭曉龍的身前,一臉陰沉,似要滴下雨來,湊到他地面前幾公分距離,披頭蓋臉地大聲訓斥道:“你是哪個部隊的!懂不懂規長官訓話地時候,誰允許你隨便插話!軍隊條例學到哪裡去了?報上你的名字!”
蘭曉龍地耳朵快要被震聾了,感受著噴到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有些不豫,卻又被對方兇猛咆哮裡挾著的憤怒壓了回去,他看著近在咫尺那張陰沉的臉,相信如果杜少卿此時要斃了自己,這名侍衛官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掏出槍來把自己給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