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道:“你既不願做他徒兒,又到這兒來幹麼?”段譽道:“咦!你落在他手中,我若不來,他定要難為你,那怎麼得了?”木婉清心頭一甜,道:“哼!你這人良心壞極,這七天七晚之中,你又不來尋我?”
段譽嘆了口氣,道:“我一直為人所制,動彈不得,日夜牽掛著你,真是焦急死了。我一得脫身,立即趕來。”
那日南海鱷神擄了木婉清而去,段譽獨處高崖,焦急萬狀:“我若不趕去求這惡人收我為徒,木姑娘性命難保。可是要我拜這惡人為師,學那喀喇一聲、扭斷脖子的本事,終究是幹不得的。他教我這套功夫之時,多半還要找些人來讓我試練,試了一個又一個,那可糟糕之極。好在這惡人雖然兇惡之至,倒也講理,我怎地跟他辯駁一場,叫他既放了木姑娘,又不必收我為徒。”
在崖邊徘徊彷徨,肚中又隱隱痛將起來,突然想到:“啊喲,不好,胡塗透頂,我怎地忘了?我在那山洞之中,早已拜了神仙姊姊為師,已算是‘逍遙派’的門徒。‘逍遙派’的弟子,又怎能改投南海鱷神門下?對了,我這就跟這惡人說去,理直氣壯,諒他非連說‘這話倒也有理’不可。”
轉念又想:“這惡人勢必叫我露幾手‘逍遙派’的武功來瞧瞧,我一點也不會,他自然不信我是‘逍遙派’弟子。”跟著想起:“神仙姊姊吩咐,叫我每天進午晚三次,練她那個卷軸中的神功,這幾天搞得七勞八素,可半次也沒練過,當真該死之至。”心下歉咎,正要伸手入懷去摸那捲軸,忽聽得身後腳步聲響,他轉過身來,吃了一驚,只見崖邊陸陸續續的上來數十人。
當先一人便是神農幫幫主司空玄,其後卻是無量劍東宗掌門左子穆、西宗掌門辛雙清,此外則是神農幫幫眾,無量劍東西宗的弟子,數十人混雜在一起。段譽心道:“怎地雙方不打架了?化敵為友,倒也很好。”只見這數十人分向兩旁站開,恭恭敬敬的躬身,顯是靜候什麼大人物上來。
片刻間綠影幌動,崖邊竄上八個女子,一色的碧綠斗篷,斗篷上繡著黑鷲。段譽暗暗叫苦:“我命休矣!”這八個女子四個一邊的站在兩旁,跟著又有一個身穿綠色斗篷的女子走上崖來。這女子二十來歲年紀,容貌清秀,眉目間卻隱含煞氣,向段譽瞪眼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
段譽一聽此言,心中大喜:“她不知我和木姑娘殺過她四個姊妹,又冒充過什麼靈鷲宮聖使。幸好我的斗篷已裹在那胖老太婆平婆婆身上,木姑娘的斗篷又飄入了瀾滄江。死無對證,跟她推個一乾二淨便了。”說道:“在下大理段譽,跟著朋友到這位左先生的無量宮中作客……”
左子穆插口道:“段朋友,無量劍已歸附天山靈鷲宮麾下,無量宮改稱‘無量洞’,那無量宮三字,今後是不能叫的了。”
段譽心道:“原來你打不過人家,認輸投降了,這主意倒也高明。”說道:“恭喜,恭喜。左先生棄暗投明,好得很啊。”左子穆心想:“我本來有什麼‘暗’?現下又有什麼‘明’了?”但這話自然是不能說的,惟有苦笑。
段譽續道:“在下見到司空幫主跟左先生有點誤會,一番好意想上前勸解,卻不料弄得一團糟。本是奉司空幫主之命去取解藥,豈知卻遇上一個大惡人,叫作南海鱷神嶽老三,說我資質不錯,要收我為徒。我說我不學武功,可是這南海鱷神不講道理,將我抓到了這裡,高高擱起,要我非拜他為師不可。在下手無縛雞之力。”說著雙手一攤,又道:“這般高峰險崖,那說什麼也下不去的。姑娘問我在這裡幹什麼?那便是等死了。”他這番話倒無半句虛言,前段屬實,後段也不假,只不過中間漏去了一大段,心想:“孔夫子筆削‘春秋’,述而不作。刪削刪削,不違聖人之道,撒謊便非君子了。”
那女子‘嗯’了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