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橫了一條黢黑的蛇,不由渾身一激靈。立馬閃過念頭:要下大暴雨。這是草原上人們都有的經驗,大蛇過道,必有雨暴。我緊忙掉轉身,去找舜成,得把這事兒讓他知道,好心裡有數。
是的,我一出院,就扛著鎬頭上山了。正像競選會議之後,舜成去醫院看我時,我對他說過的那樣。舜成所做的,是我多年想而做不到的事,我能不全力支援他嗎?綠化曼陀山,鎖住白音布通大沙龍,我人死了這個夢都不會死啊!
我話一出口,舜成立刻放下手裡傢什,說:“走,咱們到防洪堤壩看看去。”從把活路分給陸二楞兩個,他還沒去過防洪大堤,挖山這邊離不了他呀。當時他腿傷還沒見好,拄著個棍子,一瘸一拐的。
陸二楞和趙鐵柱不僅把南嘎查的洩洪口拆毀,北村的也拆了個亂七八糟。這是為了把水攪混。要說他們也挺精的,怕是一旦事發,南嘎查往大了鬧,顯出他們的鬼影。兩邊都拆了,看你咬誰去?怕給分挖山任務,幹完壞事並不回去交工,每天還是過這邊來,躺在堤壩底下曬太陽,只等著大暴雨來時看熱鬧。
大暴雨肯定會來的,就是鎮裡不三番五次地通報,這誰也都知道。
遠遠地,看見我和舜成往過走,他們的汗毛刷地立起。是的,陸二楞就是這麼對我說的,汗毛刷地立起來。這兩個笨蛋,這竟是出乎他們意料之事。一急,趙鐵柱又來了詭計,扯起陸二楞迎著我們跑來。舜成的傷腿讓他們撿了便宜。
“鄭支書,老村長,我們昨天剛剛修好的洩洪口,不知被哪個壞蛋給破壞了。”他們驚驚乍乍,氣喘吁吁。
我和舜成都猛然一愣,這關口出這樣的事,簡直是害人哪!
“走,看看去。”
舜成的步子突地加快,汗水跟著從額頭冒出來。
曼陀風雨(3)
被損壞的是洩洪口鉛絲拴系的石籠子,鉛絲籠子從中間被截斷,裡面的石頭掏出來,亂丟在一旁。
“準是南嘎查那邊破壞咱們的洩洪口,沒跑!”陸二楞氣堵脖子的架勢。
我和舜成的眉毛都擰得緊緊的,沒搭他的腔兒,但心裡打滿疙瘩。要說這件事,唯一的嫌疑,真就是南嘎查,兩村是多年的冤家啊。這時,忽見遠遠地,從南嘎查方向,兩個人騎馬飛快朝這邊跑來。
年長的一個是南嘎查黨支部書記朝魯,年輕的是嘎查達道日那。
嘎查達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就是村長。哦,現在叫做村委會主任了。
朝魯見面還寒暄了幾句,道日那劈面就厲聲指責,說我們破壞他們的洩洪口,說這是破壞民族團結。沒等我和舜成開口,陸二楞一步搶到前面,指著身側亂扔著的石頭,吼叫起來:“破壞洩洪口的是你們,倒來惡人先告狀!”就吵了起來。費了好大勁,拉不開。幸虧朝魯書記通情達理,勸住道日那,才沒鬧得收不了場。後來才知道,這多少跟舜成那個叫梅蘭朵的女同學有關係,你聽說過這個姑娘了吧?對,是個好姑娘,沒少幫了舜成。這可說是她幫他的第一件事。朝魯書記是梅蘭朵的姨父。
朝魯和道日那近前去,察看我們遭了破壞的洩洪口。對著那絞碎了的鉛絲籠子,朝魯接連著搖頭嘆氣,說雨季就到了,說不定就是今夜明朝的事兒,這節骨眼兒上哪受得了這個啊!要知道,洩洪口出差錯,那是人命關天啊!
道日那的火氣忽地又躥出,直指到舜成鼻子上,說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你們北村先動的手。嚷說要到旗裡報案,讓旗公安局來查,到底誰家先弄的鬼。仍舊是陸二楞嘴快,脖子一艮,大吼:“有本事你就去報,你一沒人證,二沒物證,憑啥說是北村人先乾的?我還要告你個血口噴人呢!”
就又惡吵起來。
終了還是朝魯把事壓下來,他不主張報案,說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