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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昨晚擺酒夜謀,也認為舜成當初是一時糊塗,上了劉遜書記的套兒,才留下的。他讀大學花了那麼多錢,會甘心在曼陀北村蜷一輩子?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任職這兩年裡,漂漂亮亮幹成幾件事,讓家鄉有看得見摸得著的變化,對鄉人和劉書記都有個交代,自己也出足風頭,那就會走人。劉書記更待不長。鄉鎮這級官兒,走馬燈似的換,在一個地方待上三兩年就算長的了,何況劉遜原本就是下來鍍金的。等他兩人一走,那曼陀北村還是曼陀北村。與其頂犄角誤時辰,不如多支援,讓他們快點兒幹出成績,早點兒拜拜。
叫完好,何安承認這些他和老支書都想過,可鄭舜成剛上任就今天要清村賬,明天要查建校問題,好像他們這些人都是貪官汙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兩人都說出了心病。林青田擺手:“你們那點兒破事兒都在我心裡裝著,要不然我就白在曼陀北村蹲點兒了。”
接著就支了招,說陸老哥欠香女飯店的賬,欠據上有村委會公章,香女打官司告狀都是對著村裡。他去跟鄭舜成說,讓睜隻眼閉隻眼,不再管這事兒。村裡沒錢,她告哪兒都沒用。叫何安明天還接著當他的財糧,別耍熊也別較勁,事兒整大發了對他絕對沒有好處。
“那公章和建校的事兒?”
一揮手:“都先放那兒涼著,以後再說。”
陸顯堂歪腦袋琢磨了半天:“林老弟的意思是先把事兒壓下,可事兒總是事兒,要拖到啥時候呢?”
林青田意味深長一笑:“你問我,我問誰去?將來劉書記調走了,鄭舜成也拜拜了,誰愛解決誰解決去吧!”
二人眨巴了半天眼睛,一致認為別的還真再沒太好的法兒。
林青田臉上嚴肅下來:
“咱醜話可先說前頭,覺著我支這招行,那明兒個開始都給我上山搞生態建設去。我在這兒跟你們透個底兒,鎮人大要開會透過全鎮生態建設實施辦法。這辦法一透過,鎮裡公民就有參加生態建設的義務。對不參加的,鎮司法機關有權進行處罰!”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千層浪裡(7)
05
治山這塊兒總算穩住了。不久我們組織召開了一個生態建設動員大會,就開始如火如荼起來。是的,舜成就是這麼說的,如火如荼。真正沸騰,那是在曼陀南嘎查也加入進來,和綠野公司成立之後。姑娘,你沒見到生態建設大會戰那場面,那真是壯觀啊,整個曼陀山上,南坡北坡全是人,男女老少齊上陣。紅旗招展,樂聲雄壯,人們的心勁兒都被鼓盪起來,摽著膀子幹,不知道累。
你知道摽膀子的意思吧?就是比賽。是我們這兒的土話。
看了那陣仗兒,你才會知道什麼是人的力量,民眾的力量。
在這力量面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不低頭。
現在的曼陀山多麼美,你看見了的。這是我們的鄉親用汗水和生命換來的。你可能已知道,在挖山的時候,我們的好小夥子巴特爾英勇犧牲了。他離去後不久,我那年邁的母親也將自己的生命融進了曼陀山。她是在挖魚鱗坑的時候老年心肺綜合徵兼類風溼慢病急發而辭世的。我願意跟人們一樣,稱她為烏仁老人。因為她是屬於整個草原的。她是草原上人們共同的英雄母親。
你說得對,他們是被山神接納了,被自然之神接納了。他們化成了山的一部分。
他們都成了神。
將永遠被後人緬懷祭拜。
大暴雨之後,南嘎查就行動起來。他們的嘎查書記和嘎查圖來北村謝恩的時候,主動提出要和我們一起治理曼陀山。說起來,那天的場景很有點兒感人呢。朝魯書記和道日那帶領幾十個村民,趕著一輛大馬車,拉著新宰的兩頭大豬,四大桶白酒,牽著陸二楞的黑騾子,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