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的感謝。在人世走這麼一遭,要說交過啥好運,那就是遇著了這麼樣一個領導。我沒少搗了蛋,總算也還有一半件對得住人的事兒,多少年後想起來,也還熨帖。
要給你說的第二樁,就是這。
多多少少,我算是給劉書記扛過一次災。這麼說吧,至少我在關口上,沒有聽信陸顯堂對他落井下石。
陸顯堂那個老傢伙拿一個空白膠捲糊弄了我。狗急跳牆的時候,把真東西和著一些告狀信,寄得旗裡到處都是。一下就把旗紀檢委引來了。
調查劉書記!
我火呼地躥起,找到了他家去,叫他給個說法。他死不認賬,咬定當初確實沒拍照,給我的那盒膠捲也是真的。兩隻血紅的眼睛盯牢我,鼻子裡惡惡一哼:“你問我咋回事兒?我還想問你!”我氣得說不上話。一霎眼兒他又變了,呲牙一笑,拿起茶几上煙盒,抽出一支遞給我,自己也來一支,都點上。緩下嗓子來:“老弟,你犯哪門子急啊?抽根菸,消消氣。毛主席他老人家說過,牢騷太盛防腸斷。”
彩虹(4)
我咬住煙狠狠吸一口,沒好氣地說:“事兒是我引起的,我能不急麼!”
他裝模作樣:“咋的?你也跟著挨查了?那我可得找紀委去,他們冤枉林老弟,我一萬個不答應!”
我冷笑:“要是隻來查我,我就不急了。”
“這我就整不明白了,你親口對我說過,包括你在內的鎮幹部們,對劉遜都有看法,有意見。這關頭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算給了劉遜老大面子。要是你一反嘴,他姓劉的就一千張嘴也說不清。那樣的話,不光報了他對你逼付飯費和借下暴雨之機停職的仇,也為鎮裡遭他排擠的其他幹部們出了口惡氣。”
我斜他一眼,說損德的事兒我不幹。我林青田怎麼著也是個國家幹部,這點兒素質還是有。跟劉書記不太對付那是真,自打他來,彆扭我好幾回了。差點兒攆回家去抱孩子。可那都是咱犯到那兒,人家逮住了,並不是看咱眼眶子發青,給小鞋兒穿。哪能拿沒影兒的事去糟蹋人家!
老滑頭摸出話風,立馬轉了向,一伸大拇指:“林老弟,夠仗義!真君子!”說他剛才是在試探我。他跟劉書記沒冤沒仇的,落什麼井,下什麼石?這麼點兒破事,叫我也不要大驚小怪。別說劉書記沒有,就是吃了喝了,又咋樣?現在當官兒的,哪個不吃不喝?誰還拿這當回事兒?在老百姓眼裡這都不是*了。
我說這次不同,自上而下正搞“*”,這當口把事兒捅出來,跟拿真刀子捅人沒啥兩樣。暗箭傷人哪!
他打起哈哈來,連著幾個誤會,把事兒推個一乾二淨,說啥劉書記被告啦被查啦的,之前他壓根兒不知道。
這老傢伙,拿他咋著呢?只好就收了場。等於他也沒贏,我也沒贏。
跟著我就去了劉書記辦公室,把剛才的事兒說給了他。我是又悔又憂又恨,悔在自己豬腦子惹出來的事兒,牽連了他。憂呢,怕是這節骨眼兒上有人作假證陷害他。恨自己當初輕信了陸顯堂。劉書記倒輕鬆,笑著,讓我相信組織,說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說他可沒輕信,當時回來就把事情來龍去脈向鎮黨委做了彙報。現有黨委會議記錄作證。鎮紀委隨後還形成書面材料,上報給了旗紀委備案。
我納悶,那旗紀委還派人來查個啥勁兒!
他說這是對的,只要是有人舉報,紀檢部門就不會光聽鎮黨委一面之詞。我呼地站起,就要去找旗紀委,跟他們說清事情真相,被他制止,他說你是當事人,紀委會找你的,只要你到時如實彙報,就算盡到了自己的責任。
然後有些慨嘆地說:“老林啊,透過這件事,我倒對你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把我弄得心臟一緊,瞪大兩眼瞅著他。他語調更沉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