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抱緊我,在我耳側呢喃:“你還有我呢。”
我將臉輕輕伏於他肩,沉默不語,只閉目感受他氣息清遠,耳聽得夜蟲唧唧,不遠處溪澗幽草間有點星瑩光閃爍,偶有流螢飄飛至我們髮梢眼角,明滅而微碧的光,映得人眉目朦朧。
風襲流星,露侵荒臺,相擁的人,自有一份沉靜的溫暖。
良久,我輕輕道:“是,我還有你。”
沐昕攬著我,指了指不遠處幾處尚算乾淨的方石,想是當日建觀時多餘的石料,道:“你站得也久了,去那坐會。”
剛在石上坐下,我瞪大眼睛,好笑的看見沐昕從懷裡掏出一個酒壺。
低鬱的心情微微衝散,我眨眨眼,“偷的?”
他笑而不答。
“師傅的寶貝,居然給你偷了去,”我伸手搶過酒壺,先灌了一口,“其實,只怕是故意為之吧。”
沐昕淺淺一笑,撫了撫我的發,道:“慢些喝。。。。。。懷素,莫要把所有事都看得太分明,那樣會少了許多快樂。”
我將酒壺遞給他,笑,“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他日是與非,來,一人一口,不過你少喝點。”
他指尖一彈酒壺,其音清越,我聽著那聲,怔了怔才道:“你好奸,居然先喝掉一半。。。。。。”
他微笑,“我怕你耍酒瘋,只好未雨綢繆了。”
我佯怒,“好你個沐昕,我什麼時候撒過酒瘋?拿來----”奪過酒壺喝了一大口,突想起一事,問道:“先前城門奪馬,你用口型,對賀蘭悠說了什麼?”
他淡淡道:“多謝賜馬。”
我失笑,“你會氣死他的。”
“賀蘭教主何等人物,沒那麼容易被氣死,”沐昕目光突然一亮,“你一直看著?”
“自然,”我倚在他肩,將他的發繞在指上,“難道你以為我會只顧自己逃跑?”
他笑笑,靜靜俯視我把玩他的頭髮,突道:“當日我記得我曾被你搶去一縷發。。。。。。”
我霍地坐起,瞪他:“胡唚。。。。。。”
他只凝視著我,滿目笑意。
月色垂落九天,流上屋瓦,再鋪開一地銀輝,六月初夏,風聲疏柔,翠葉玲瓏,而身周群山攢擁,流水鏗然,談笑間,一溪風月無聲,直欲醉眠芳草。
夜將深時,我酒至半酣,在沐昕懷裡靜靜睡去,休管昨日與明日,幾多人間愁煩事,且於此刻,換得更深好眠夢一場。
沐昕只是輕輕抱著我,仰首看天上明月。
隱約聽得有人步聲輕捷,靠近沐昕身側,我向來警醒,聞聲立醒,卻聽沐昕極輕的噓了一聲,似是示意對方莫要吵醒了我,我便默然不動,繼續佯作熟睡。
是劉成的聲氣。
他壓低嗓子,道:“方姑娘。。。。。。走了。”
沐昕不動,大約是以目示意相詢,劉成又道:“她今日一直煩躁不安,先前怕誤了你們的事,不敢妄動,你們回來後,她趁大家相送老爺子,各自安排的時機離開了,還不讓我告訴你們,我怕這變亂時期,她會出什麼事,所以想了想,還是來稟告少爺。”
沐昕嗯了一聲,劉成走開,沐昕又等了等,才靜靜道:“你既已醒了,再硬伏著豈不難受,起來罷。”
我訕訕一笑,抬起頭來,道:“方崎會去哪裡?”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道:“回家。”
我起身道:“我們進京是一路潛行,依照外公的佈置,”懷素“此時還在趕來京城的路上,方崎一旦在京城露面,我們就露餡了,方崎不會不知道其中利害,只是想必她太過擔心家人,沒奈何才離開,雖說父親此刻未必顧及到她,但也需小心著。。。。。先拜託下師傅,趕上去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