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只願,這聲相公能聽你叫一輩子。”
我垂下眼睫,眼光掠過他修長而骨節均勻的手,半晌抬起眼來,笑道:“你這話說得奇怪,我們本就有婚約,這相公本就應叫上一輩子,只怕屆時你聽膩了也未可知。”
“怎麼會,”阿悠收回了手,斂了方才的沉肅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懶散,笑道:“你還沒回答我,這圓子這般好看,怎麼做的?”
我舀了一個圓子給他,道:“其實也是普通飯食,只是我手拙,學了好久才會,不過是用新鮮才點的水嫩的豆腐,加上剁碎的上好的精肉,生薑,雞蛋,鹽,攪拌均勻,再在碗內倒上白麵,將豆腐肉團在碗內滾成團狀,下在沸水裡,等浮上來再撈出,稍涼後下在肉骨湯內,加紫菜蝦仁燒開,小火燉上一刻鐘後,裝盤撒蔥花便得,你嚐嚐,可吃得?”
阿悠卻一時不急著吃,看著碗中圓子良久,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眼中神情,奇怪的問:“嗯?你沒胃口?那我去給你做些別的?”
他仍不抬頭,只淡淡答道:“不是,很好,我瞧著好,不忍下口罷了。”
說著慢慢嚐了,不待我問,再抬頭時已是滿面微笑,神光離合,道:“真真是一生難忘的好滋味。”
我微微一笑,道:“你總是吃的少,這天寒地凍的,少吃可不成,便想著給你換換口味。”
阿悠細細綴飲碗中的湯,似是漫不經心的問我:“你可願這般待我一輩子?”
我給他夾菜,回答:“素素自然是願一輩子好生待你的。”
他端碗的手極其輕微的頓了頓,隨即如喝酒般將湯一飲而盡。
窗外寒風呼嘯,枝葉瑟瑟聲清晰可聞,屋內生著火炕,溫暖如春,油燈的光芒被透窗而入的細微的風吹得飄搖,映得炕上人兒一對桃花面,半靨迷濛顏。
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從集市上聽得的訊息,便道:“阿悠,那事果給我說中了。”
阿悠正在走神,聞言一愣,道:“什麼事?”
我嗔道:“你發什麼呆?我是說前段日子你說那個燕軍和南軍在東昌有大戰,當時我說燕軍必敗,今兒我在集上便聽說了,果是敗了。”
我偏頭,看著他的眼睛,他微有驚訝之色,坐直了身體,道:“果真是敗了麼?我這幾日都悶在家中,卻是不知,素素真是好見識,若是那燕王得你為幕僚,只怕也可避免此次慘敗了。”
我轉開眼,笑道:“說什麼話呢,我這點小見識,也配做一軍幕僚?沒的笑掉人大牙。”
說著便收拾桌子,阿悠也過來幫手,我將盤子端起,忽道:“先前看到鴿棚裡那隻灰背,不知怎的突然又不理青眼了,背對著背,看起來倒是好笑。”
阿悠揚揚眉,“許是吵架了。”
我噗嗤一笑,自轉身去廚房,走了一半回首,見阿悠負手而立,看著黑沉沉的窗外,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幾日是臘月二十三,送灶,小年,我為此又去了集市幾回,阿悠幾次說過不要我辛苦奔波,我都笑著拒絕了,出去散散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我哪有他那麼懶,一冬天足不出戶。
晚上做了幾個小菜,又溫了壺酒,阿悠問我怎麼突然想起來喝酒,我道:“是個好日子,助助興也罷。”
他默然,半晌道:“是,是個好日子。”
那一晚他喝得半醉,趴桌上就睡著了,我扶他回房,一路埋怨:“看起來瘦,其實重得要死。”
好容易將他安置在床上,正要轉身,卻被他拉住衣袖。
我一驚,轉身看他,他房中沒點燈,今夜亦無月,隱約見得他目光灼灼,毫無醉態。
我的手心立時沁出冷汗。
他用力一拉,我身不由己踉蹌跌入他懷中,清馥的酒氣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