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昕也微微仰頭,他優美的下頜仰出動人的弧度,月光下看來清貴絕倫:“又是月圓之夜。。。。。。”
我突然僵住。
月圓之夜。。。。。。千紫那意味悠長的月圓之嘆息。。。。。。。她望向賀蘭悠的關切目光。。。。。。她的不平與微微憤懣。。。。。。月圓之夜五針激魂的崔正奇的慘狀。。。。。。當初月圓之夜,賀蘭悠胸前飛射出的九枚紫色長針。。。。。。
還有。。。。。。始終沒有坐起來的賀蘭悠。。。。。。深衣上明顯淡去的血跡。。。。。。那是因為深衣已被汗水浸溼,所以洇開了血跡。。。。。。
賀蘭悠!
霍地立起,我掠下樹,直向賀蘭悠的方向掠去。
他正就著那女子的扶持,緩緩站起,臉色煞白,連唇也無血色,寒冬天氣,衣服裡外盡溼,半個身子,輕弱如柳,無力的靠在她身上。
虧得他一直忍著。
看見我過來,他勉強睜眼笑笑,“事兒完了?”
我咬著嘴唇,不知從何說起,半晌道:“你。。。。。。為何不說?”
至此方有些明白他今晚的莫名的怒氣,堅韌隱忍裡的難以自控的脫逸放縱,甚至挑釁沐昕的奇異行徑,不由暗怒自己,素來自負聰明,如今卻可這般遲鈍了。
賀蘭悠垂下眼,“不過每月一夜苦楚,等我拿到。。。。。。也就沒事了”。
他中間幾個字說得含混,我疑惑的瞅了瞅他,卻見他已掉開目光,輕輕道:“我回王府。。。。。。”
我詫道:“父親一定知道是你偷了他書房物事,你還要回去。。。。。。”
賀蘭悠倦怠的笑笑,“我和你父有約定,各取所需,互助互益,此事他瞞著我已是愧對盟友,怎好再向我問罪?那豈不是招認他欺瞞我在先?以你父之心機,定然會吃了這啞巴虧,裝不知道。”
我苦笑著看了看他,心想這對盟友還都真不是東西,只不過一個卑鄙得欲蓋彌彰,一個卑鄙的光明正大而已。
看著他勉力支撐卻已實在不支的模樣,心中百味雜陳,當下轉身道:“你先走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聽得身後一嘆,風聲微掠,再轉身,便見那女子扶持著他,遠遠掠出我視線。
月漸西沉,而天邊,姍姍來遲一線明光。
[正文:第九十九章 回首向來蕭瑟處(三)]
我坐在流碧軒暖閣的桌旁,聽包紮好傷口的方一敬口沫橫飛的給我訴說他們被追殺的由來。
原來沐昕久出不歸,恰逢戰事又起,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沐昕遞迴府的家書沒能及時送到,老夫人和侯爺很是擔心,便令劉成和方一敬帶著幾個手下出外尋訪,劉成等人知道沐昕多半在北平,便一路過來,經過德州時,卻無意中撞見了李景隆手下擄掠婦女一幕。
李景隆數十萬大軍盤踞德州,他素來又是個馭下不嚴,軍紀不整的,其人貪而不治,轄下自然紛亂無序,威令難行,他又任人唯親;極其護短,所以大軍駐在德州,多有擾民之舉,可謂神憎鬼厭。
那日幾個軍官出外採買,見著一村姑相貌姣好,便起了淫心,擄了人就走,還將追上來的村姑哥哥打了個半死,正好給問路的方一敬見著,他素來有任俠之氣,怎能容忍這等事發生在自己眼前?舉著個缽大的拳頭就上去一頓猛揍,原以為都是官兵,久經操練,身子骨不至於幾大拳都挨不起,孰料這些人裡領頭的是個半路公子哥兒,李景隆第五房愛妾的弟弟,舅大爺早就被酒色花柳淘虛了身子,一頓老拳下去,竟然嗚呼哀哉了。
這下捅了馬蜂窩,李景隆震怒,派出百人隊追殺方一敬一行,為了給舅子報仇,竟連交戰雙方虎視眈眈都顧不得了,一直追到北平近郊,劉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