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截斷他的話:“那是另一回事,我只想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要再以機詐之術試圖掌控沐昕,不要以我為藉口,勉強沐昕做任何事!”
父親的臉色有點難看,半晌道:“沐昕是個人才,不過你放心,你父手下,並不缺他一個!”
我輕輕一曬:“如此甚好。”
父親心情不豫,一時默默無言,我也不理他,一時室內氣氛頗有些尷尬。
半晌,父親輕咳一聲,問我:“剛才你掌摑高煦,前兩個耳光倒也師出有名,最後那句意欲陷害無辜,以致貽誤軍機之罪,卻令人不解,何來軍機貽誤之說?”
我笑:“那和尚倒聽得清楚,我不過隨便說說,湊個數罷了。”
父親哭笑不得,道:“你也太淘氣了。”
我挑挑眉:“其實也不完全是說著玩,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是要與父親好好論一論這天下大勢,也許順便還可獻計一二,如果叫那小子攪了,豈不是貽誤了軍機?”
父親目中精光一現,微有喜色,“你說。”
我緩步行至父親懸掛於正堂的疆域圖前,注視著那些縱橫的山脈平原,淡淡道:“昔太祖皇帝分封諸王,以父親軍功最著,威勢最盛,隱為諸王之首,今父親以靖難之名起兵,周遭諸將多為舊部,盡皆景從,瞬息之間下北平,滅朝官,敗耿氏,旌旗所指所向披靡,乍看之下,聲威可謂一時無兩。”
“然,”我以掌按幾,目光冷冷看著圖上那如彈丸之地般的北平,語音清冷:“父親之威之勝,不過虛妄,一時水月,滿眼鏡花,父親身處危局而不自知,愚矣!”
父親的眉梢一挑,有怒氣一現又隱,然而他瞬間掩了,神情平靜:“繼續。”
我冷冷道:“今父親困守北平孤城,進不可攻,退亦難守,以一藩之力對抗舉國之兵,無論兵馬,人力,糧草,輜重,裝備,皆不可同日而語,雖父親私下擴充燕營,依然抵不得朝廷舉手間便可聚集數十萬大軍的雄厚實力,縱燕軍多沙場血戰雄兵,然兵力之懸殊,幾乎已經註定父親此役,難有勝算!”
父親眉間閃過一絲鬱色,怒氣卻漸漸淡了,他以手支額,靜靜思考半晌,緩緩道:“依你之見?”
“依我之見?”我苦笑:“我根本不願你反!但我從來知道說了也是無用,如今之計,當只有戰出北平,奪取周邊重鎮,以此為後方依附,取道山東,或轉戰迂迴逼近京師,父親方有機會博弈天下,揮師向南!而若要於必敗之地扭轉戰局,必得先打殘圍攻北平的這五十萬大軍!所幸朝中齊黃兩重臣不和,方孝孺又只是個書生,幾番傾軋,派了個李景隆來,此人軟弱無能,不善軍謀,當有轉機。”
頓了頓,我道:“父親應先統合尚未被建文剪除的其餘藩王勢力,擴充實力為上。”
父親眉頭一皺:“建文連除五王,其餘諸王多半實力薄弱。。。。。。”
我飛快截道:“父親難道忘了寧王?”
父親一怔,隨即苦笑搖頭,我卻不待他開言,話說得飛快:“寧王實力雄厚不下父親,麾下朵顏三衛更是驍勇無倫,若能得寧王助力,不啻如虎添翼。”
“我如何不知他實力非凡?”父親的眉頭皺成了深深的川字,“只是你當知道,朝中一直有‘燕王善戰,寧王善謀’之語,這人老奸巨猾,以謀略聞名,是個厲害角色,他怎麼可能趟這渾水,更遑論將麾下精兵,他視如珍寶的朵顏三衛的力量,供我驅策!”
我輕輕一笑:“誰要你和他合作了?若他真的願和你合作,將朵顏三衛供你驅策,我們倒要首先擔心,將來會否為他人做嫁衣裳!”
父親目光一凝:“那你的意思是?”
我一曬:“硬搶不得,合作亦無可信的基礎,可這世上,沒有攻克不下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