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緒喝道:“大膽!”
劉知薈昂然倨立:“不過爾等亦不算完全糊塗。不錯,我的身份,被爾等言中了,那辜家莊一個村,也是我殺的。但,我的確沒殺辜清章。一條人命罷了,我何必推脫?”
堂上鄧緒三人皆不言語。
劉知薈轉而又看向張屏:“你年紀幾何?見過多少人,經過多少事?敢大言不慚,以洞察世情自居?你乃宜平縣丞?進士外任小縣為副,定被上司所忌,那縣令便讓你編纂縣誌?接觸辜家莊之事,你生出疑惑,而後查知辜清章,正好你與蘭珏素有勾搭,便寫信詢問,蘭珏告知你種種,少不了對我描述甚多。你便以此猜測我殺了辜清章,又在在辜家莊發現真相後,將一個村殺了滅口,對否?”
張屏回望著他,一臉肯定:“嗯。”
劉知薈眯起眼:“你推斷出這些,定然自認聰明極了,洞察原委。鄧緒亦在宜平,大約是轉悠時被你無意碰見,你迫不及待將猜測說與鄧緒,正有助鄧緒所查之事,好大一樁功勞。鄧緒就收了你做幫手,對否?”
張屏仍與他對視,不吭聲。
劉知薈仰面長笑:“天啊天,吾竟敗在這等貨色手中,是你要亡我爾!”再瞧著張屏,眼神極盡不屑,“你真有幾分狗屎運道,加上鄧緒不算完全糊塗,後來誤打誤撞蒙著。你可知道,其實你的推斷,開始便錯了。”
張屏道:“唔?”
鄧緒淡淡道:“張屏,休受此賊蠱惑,你是對的,切莫中計動搖。”
劉知薈重重一嗤:“放屁!殺辜清章的,乃辜家莊!”
張屏皺起眉。
劉知薈輕蔑地挑起嘴角:“黃口小兒,涉世未深,偶知星點之皮毛,便想當然爾。只見那辜家莊全村一個不剩,就以為死絕必然無辜。還什麼他等自甘隱姓埋名?牽強附會,自以為是!當年被宣氏滅了滿門,竟仍忠心耿耿,暗中保其血脈?有這等情操,直該飛昇了,豈還在人間?
“易氏當年被滅是因為想做忠臣?更加可笑!掌持朝綱,黨羽滿朝,此是忠臣行徑?昔年,門中著三長老共扶宣氏,易氏卻生自立之心,覺得門中行事,不甚符其志。俗世富貴,臣畢竟不如君。明要對宣氏叩拜稱主,暗須受門中差遣,意難伸展,便欲清剿門派弒帝得天下,門中察覺其佈置,著桓、慶二長老與宣氏共除之,但桓、慶二長老與他共事多年,手下留情,存了漏網之魚。蟄伏蠻地,潛養數代,選中景圖,故技重施。”
鄧緒陡然變色而起,重重一擊桌案:“大膽,竟直呼太祖皇帝聖諱!”
劉知薈神色自若,挑眉視鄧緒。
侍衛抽出佩刀,鄧緒瞥向側門,沉著臉緩緩坐下:“錄下此大逆不道之罪,定刑時一併結算。”
劉知薈聞若未聞,繼續道:“本來易氏的算盤是,藉著亂世,假景圖兵馬立朝,除門中,再廢景氏自立。但你朝太祖亦非等閒角色,看破其打算,待大局已定,就奪了易氏之權。易氏再次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朝太祖欲樹仁義,唯恐殺功臣落人話柄,就將易氏圈禁。一族之人,禁錮鄉野村中,不得出入,不得任意婚配,這麼明顯的軟禁,竟能被你這小兒猜成自願,想法真是脫俗!”
張屏垂著眼皮,不語。
劉知薈哂笑兩聲,接著道:“易氏自然不甘,此族之人一貫善隱忍,就假作認命斂息。其實卻在你們朝廷的眼皮底下把宣氏遺脈藏在村中,再圖打算。歷時幾代,都沒找到機會。終至數年前,應昌病重,眼看時日無多。皇子年幼。懷王已逝,其子承其王銜,但腿有殘疾,手中兵權無多,與其餘諸王不合,不足成大患,便思量動作。”
他說話時,一直未看過蘭珏,此時卻瞥了蘭珏一眼,再看著張屏。
“你對辜清章的猜測,更是憑空放屁。爾這村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