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遠道:“大約有些花枝的模樣。”
柳遠看到了這個白瓷筆筒,不由得想起幾年前陳子觴一案,陳子觴的母親撞死在刑部前,她懷中,裝著陳子觴骨灰的白瓷筆筒居然沒碎,滾在地上,骨灰灑了一地,筆筒和骨灰沾著陳母的血,柳遠每每在做噩夢,總要夢見這一幕,冷汗淋漓。
但他在王硯面前,並沒有說這些事,只道,他夫人覺得這事有些不吉利,婦道人家沒有見識,就把筆筒供進了佛堂中。
王硯又問:“那佛堂,平時誰都能進麼?”
柳遠道:“佛堂在內院,只有女眷能進入內院,平素也就是內人在裡面燒香,一兩個貼身丫鬟打掃。”
就在筆筒供進佛堂的第二天夜裡,兩個丫鬟哭著和柳夫人說,佛堂裡有火光,她們在窗上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影子,還聽到了男人的嘆息聲。
柳遠親自帶著家丁到佛堂檢視,佛堂裡什麼痕跡都沒有,也沒有新近點燃過燈燭的味道。
柳遠便說這是無稽之談,訓了丫鬟一通,誰料又一天,柳夫人在佛堂誦經時,聽到了一個男子的嘆息聲,柳夫人嚇得癱坐在地,又聽到了一個老嫗的嘆息。柳夫人請寺院的高僧來唸了超度經,還請了紙符鎮壓,把佛堂鎖住。直到今天早上,筆筒居然變成骨灰。
從柳府帶回來的灰,王硯著仵作驗看過,的確是骨灰。
王硯合上卷宗,向柳遠道:“柳大人,王某初步推斷此案,應該是與六年前的陳子觴一案有關,府上的蹊蹺之事,是有人裝神弄鬼,但案犯沒有傷及柳大人和其他人,尚不清楚用意何在,所以將貴府陳子觴一案前後入府的下人都帶了刑部,也請柳大人仔細想一想,陳子觴一案前後,直到此時此刻,除了筆筒鬧鬼之外,府上有無什麼可疑之人,蹊蹺之事。”
柳遠道:“幾年前那樁案子之後,柳某引咎辭官,承蒙聖上不棄,重新啟用,家中事務,一向都是內人與管家打理,王大人所問,柳某也要回府查詢後才能回答。”起身拱手道,“但王大人思緒敏捷,斷事犀利,柳某欽佩不已,這一案,還要託付王大人了。”
柳府的下人們在牢裡關著,依然不見提審問話,陳籌長嘆道:“看來王侍郎的愛好是抓人關在牢裡看著開心。”
正抱怨著,幾個獄卒簇擁著一個藍袍子的官走到他們這間牢房門前,開啟牢門。
陳籌認得這個官是孔郎中。
孔郎中舉著一張紙念道:“高揚貴、鞏秦川、張屏,侍郎大人有令,你們可以出去了。”
幾個書生都愣了愣,陳籌從草鋪上跳起來:“那我哩?我、韓兄、呂兄,為什麼不能出去?”
孔郎中面無表情道:“你們幾個不能出去,自然有不能的緣故。”向張屏幾人擺手道,“快些走吧。”
張屏爬起身,陳籌拉著他的衣角淚流滿面:“張兄,上次是你,這次是我,你出去之後,替我查明白這件事,千萬把我弄出去!王侍郎把鞏秦川都放了,居然不放我們幾個,我覺得刑部靠不住!”
孔郎中黑著臉,只當沒聽見,未同他計較。鞏秦川笑道:“侍郎大人明察秋毫,腦子自然是比陳兄你明白,知道鞏某是無辜的。我先告辭了,陳兄你多保重!”拍拍陳籌的肩膀,揚長而去。
張屏寬慰了陳籌幾句,隨後出了牢房。
天氣悶熱,張屏在牢裡關了許久,渾身早已臭不可聞,街邊的蒼蠅拋棄了牆角的穢物,統統來和他親近。
張屏繞到刑部正門外,徘徊了一陣,回想起牢中,柳府下人講起的閒話。
“……我們老爺能不怕麼,當年那個冤死鬼陳子觴的娘撞死在刑部門口,我們大人的轎子剛好到了刑部,那叫個慘啊,我是親眼見到的……那女人死的時候還抱著她兒子的骨灰,裝在一個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