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那個一身月白長衫、美到沒譜兒的傢伙,拂開繁花簇雪般的素綾,笑吟吟地朝我走來,竟突然生出一種‘明珠在側,朗然照人’的感覺,用我前世流行的話說,那就是眼前一亮啊。
長久以來,我都認為我家桃花二哥長得已是十分不錯了,不過和眼前這位一比那就……唉,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我默然望著那抹越來越近的美麗身影,臉上平靜無波,心裡卻不禁一哂:哼,什麼有琴少主,老孃法眼一開,就知道你是個妖孽了。
“貴客遠來辛苦,未及相迎,萬望恕罪。我是有琴家的少主人,有琴聽雨。”那美到沒譜兒的妖孽來至我面前站住,微微躬身瞧著我。笑容如同春風滌盪、百花盛開,一雙墨玉似的眼睛好像浩瀚深邃的夜空,彷彿斂了漫天的熠熠星辰,神采燦然。
“有琴公子言重了,在下雲莫,粗陋之人久居僻壤、不通世故,失儀之處,還請見諒。”我微微一禮,不緊不慢地應答。
縱使轉眼就要生死相對,可眼下人家態度親厚得很,我若是自亂陣腳,在氣度上就先輸了十萬八千里。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而面對勝敗的姿態才是令人折服的根本。贏,就要贏得儀度謙沖;輸,也要輸得意態從容。
我早已決定靜觀其變、見招拆招了,於是說完這一句,便又平靜地望著他,等待接他下一招。可是,下一招卻出乎意料地遲遲不見蹤影。
有琴聽雨嘴角噙笑地瞧著我,那雙眼神裡波光灩瀲,將我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細細打量了一遍。我不動聲色地站著接受他X光一般的全方位掃描,心裡卻早已罵了千兒八百遍。
他奶奶的,哪有人像他這樣盯瞧初次見面的陌生女孩?!呃……雖然我現在是男生打扮,可是,那不就更加詭異了?!
幸好我是個穿過來的非花痴種群,還儲存前世的功力,若是換成標準的古代閨秀,或是我家二哥的粉絲……春花姑娘那種朦朧少女,被他這妖孽這樣瞧法兒,就算不尋個地縫兒鑽進去,也要骨軟筋麻、想入非非了。妖孽害人,果真一點兒不假。
有琴聽雨又瞧了一會兒,忽地對我粲然一笑,有些慵懶的聲音綿軟輕飄:“雲兒……”
寒!我頓時感覺一道天雷從頭頂直落下來,體內每一個細胞都被雷得外焦裡嫩,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地破土而出,汗毛豎得就像刺蝟,根根冒尖兒扎手。
以前,我總覺得‘莫莫’這個稱呼很囧很悲催,然而,剛剛那句‘雲兒’更囧更悲催。有琴聽雨,你個雷死人不償命的!
“雲兒,站著不累麼?過來坐。”那妖孽一臉天真地眨眨眼,過來要牽我的手。
“多謝。”我略一抱拳,不著痕跡地避開了那隻爪子,感覺黑線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知道我是女的麼?應該不會啊。我在家鄉扮男裝十六年都沒人看出來,不可能他兩眼就看出來了。就算他查出了我是孃的孩子,可我自落地就一直扮作男生,他要是連這也能查出來那就太詭異了。還是說……這妖孽竟是個BL?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隨他來到窗邊一副座椅前坐下,在心裡不停告誡自己,面對妖孽,一定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雲兒,這是新炒的碧螺春,你嚐嚐喜不喜歡。”柔柔的聲音中,一隻青花碎瓷茶盞遞到了眼前。
“多謝有琴公子。”我也不推讓,伸手接了,湊在鼻端嗅嗅,茶香清醇,沁人心脾。
“雲兒叫我聽雨便好,不要總叫有琴公子,聽來這樣生分。”他並不喝茶,一手支在桌上,託了下巴盯著我瞧,語氣中透著十分誠懇、十二分委屈。
“呵呵,有琴公子說笑了,雲莫雖是山野之人,這起碼的禮數也還曉得。”我微微一笑,丟了句帶刺兒的話,然後低頭喝茶。說我太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