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簇搖了搖頭,繼續道:“按規矩他必死,但當年兄弟幾個好心,替他說了話求了情,所以主上就擺下了一局生死賭局只憑天意,讓他交出一枚最為自傲的毒,下在了六個杯子裡的其中一個,然後叫咱們一個個喝,末了最後的一個才是他的。”
南呂睜大著眼睛,後道:“其實哪一杯都沒有毒對不對?!”
太簇抬眸,淺淺看了一眼他,暗歎著點點頭:
“是,我們喝了都沒事,所以他奔潰了,他帶著恨意喝下了最後那杯酒,隨後摔門離開了東廠,第二日他得知東廠的黃鐘暗衛死了,以為是自己的毒酒延遲了毒性,總算是逃過一劫,留下一條命。”
他鼻下淺嘆一聲,頓了頓繼續道:
“可東廠的我們都知道,黃鐘並不是死於毒酒,而是死於任務,主上也絲毫沒有想要解釋的打算,就這麼兜兜轉轉三四年,本以為再大的仇怨也該放下了,誰知這個檔口,還是出了事。”
夷則一直默默聽著,他薄唇緊抿,因長時間不曾進水,有些清白皸裂:“身為東廠暗衛,一條命一輩子,生生死死,不是全在主上一句話麼,恨?他憑什麼恨?”
魯西因其認錯人強暴了馬雀榕,所以丟了一顆眼珠,夷則問他恨不恨,他卻說命都是主上的,留一顆眼能認路就成,別全廢了,不然他就不能幫主上做事了。
所以,夷則從不懷疑戚無邪在他們這群人心中的分量,從前的那個夷則,他究竟怎麼了?
“好了,再往深處的事,我說出來就是大不敬,現在找到姜檀心才是當務之急,我進去回稟主上,南呂你跑了一天先去吃飯吧,夷則,你確定還要在這裡跪著?”
收回眼神,夷則堅定地點點頭,那日姜檀心坐在浮屠園門外一夜,他也在園裡守了一夜,第二天明明是他當值左右,戚無邪卻並沒有找他,徑自找別人去了,這等於預設了要他跟著姜檀心,一路悉心守護。
跟著她躥了半天大街,又是修泥人又是買豬蹄,好不容易進了廣金園,他才有時間喘上一口氣,在茶攤要了一碗水喝。
便就是這麼一晃眼的時間,她就坐上馬車跑沒了影,夷則尋絲問訪,只知道最後她去了聞香樓,為何而去,之後又去了哪兒,無人知曉,尋了整整一天毫無下落,他愧疚難當回來領罪。
“這是我的錯,我該受此罰,心裡會好受一些”
這個倔巴頭的脾氣,太簇無奈一嘆,暫且也管不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蹬蹬邁上石梯往正堂暖閣而去。
屋裡暖意融融,戚無邪衣襟大敞,側臥羅漢床上,他青絲墨散,懶懶舉著一側書,另一手支著頭,頗為散漫慵懶。
眸色寡淡,一瞬不動得盯著書冊,他的思緒在遊走,書面兒上的字,他一個也讀不進去。
太簇垂手立在一邊,他暫不出聲,不是因為怕打擾戚無邪看書,而是他明白今個的主上與往日不同,不在表面,是在骨子裡。
他刻意偽裝的太過生硬,連外人都能瞧得出來,分明是擔心的,卻仍是裝得一副寡情的淡薄樣兒。
“尋找了?”聲如剜骨刀,輕悠悠無甚力道,其中的寒意令人畏不能持。
“還未,只是查到了聞香樓”
言進此處,三分已夠。
戚無邪聞言嗤笑一聲,冷冷刻骨的寒意沾染著鼻息而出,往敞開的衣領裡鑽去,瞬間縈繞周身。
他從床榻上坐起,一手握上了胸前的襟口,手腕一振,紅袍翻飛!衣袍攜風疾勢,高高被拋向空中,遂即鋪天蓋地罩下滿目猩紅,一如某人此刻心中那不被承認,卻尖銳存在的怒火……
赤著上半身,戚無邪鎖骨深陷,肩胛是一彎絕美弧度,衣料下的身軀本來瞧著有些消瘦,可真當一絲不掛時,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