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什麼門?”
“晨陽門”
“呵呵,又是晨陽門,那落日時我在城樓等你,一定記得抬頭看,君不來,妾不還。”
“……好”
燭光搖曳,將相擁之人的身影拉得頎長,不過一個破敗的灶房,狼藉滿地,牆皮剝落,可它比暖閣更暖,比燻房更香。
情知此後無來計,強說歡期。
別把永別偽裝成一場短暫的分離,不要,永遠不要……
*
三日之期到,白蜀面色憔悴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看著姜禪意披著小一號的貂皮大氅,笑盈盈地站在門外,這三日食珍藥補,再加上姜檀心的悉心照料,氣色好了不少,光滑如瓷的肌膚紅彤彤的,水眸流溢,朱唇珊然可愛。
“白叔叔,我且安排好了,按著計劃行事,你可不準打退堂鼓”
白蜀皺了皺眉,將猶豫的念頭埋進了心裡,眸中一片決絕,堅定了點點頭:
“我幹,走吧!”
鳳藻殿外由小魚守著,一個人都不許放進來,屋中熱氣繚繞,燻煙升騰,火盆燒著果木炭,騰起一股怪異的味道,白蜀將薄如蟬翼的匕首在火上反覆燙著,他心思遊走,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姜檀心換上了一件單薄裡衣,放下了滿頭青絲,她目色絕然。
分立兩張睡榻,緊緊挨在一起,著薄錦鋪墊之地,不是她和禪意的入葬之所,便是涅槃重生之地。
咕咚一聲響,將白蜀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擱下手中的匕首,執起藥爐上藥罐子,倒出了兩碗濃稠的墨汁,一碗給姜檀心,一碗給禪意,解釋道:
“怕一會兒太疼,喝下這個勉強有些作用”
姜檀心伸手接過,痛快的仰脖子灌入口中,禪意站在盆栽高几邊,她掩袖佯裝喝下,偷偷將藥汁倒進了一邊的花盆之中。
徑自躺上了睡榻,將手枕在腦後,禪意笑容輕鬆,並無一絲生死抉擇的凝滯感,相比姜檀心的滿心決絕,她倒像是路過一場風景,只是一個過客罷了。
姜檀心握著她的手,蹲在榻邊,她嘴唇翕動,舌尖含冰,吐不出咽不下,猶豫萬分末了只有兩個字:
“怕麼?”
禪意搖了搖頭,俏皮一笑:“不怕,我不怕痛快的死,只怕麻木的活著,姐姐,你書唸的比我多,你可知同生共死這四個字的分量?我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禪意一點兒也不怕,而且禪意在想,戚無邪是人間閻王,那真正的閻王長什麼樣子,會不會比他更好看一些?”
逗樂了姜檀心,可嘴角遷起得也是苦澀笑意:
“醜,醜死了,絡腮鬍子酒糟鼻,滿臉麻子水泡眼,牙縫還特別大,吃人肉的時候都不卡肉絲兒,你說好不好看?”
禪意皺了皺眉毛,嫌棄道:“好惡心,姐姐,禪意突然不是很想死了……”
颳了刮她的鼻尖,姜檀心輕聲道:“那就活著,和姐姐一起活下來”
禪意眼皮沉重,只恩了一聲便睡了過去,鼻息和順,十分乖巧就那麼靜靜窩在榻上。
姜檀心低嘆聲站起,她看向白蜀,朝他點了點,示意盡數拜託了,方才湯藥的藥力已經發揮了出來,她只覺腦子暈乎乎的,眼皮很重,沾枕即著。
躺在榻上,她還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那可能是遺言的東西,沉沉睏意,就已經像巨浪一樣向她撲打而來。
她在浪水中沉淪窒息、不斷掙扎,末了最後,除了手心撈起了一件無主紅袍,身無別物,下一刻,她已被黑暗徹底淹沒。
……
一個時辰後,白蜀雙手染得血紅,他面色廖白,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手指因為長時間的高度緊繃而微微顫抖,他抬起袖口,擦了一把臉上即將滾落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