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迎上的是一身簇新錦袍的易名揚,換掉了藍綢腰帶,改用金縷玉帶,袖袍平整,也不似從前邋遢不羈,人總該長大,心中的夢想埋入心田,不是忘了,只是暫時擱置,他還有肩上的擔子要扛,痞子少幫主沒有死,他只是成長了。
“姜兄……哦,姜公公,都準備好了,可以開船了”
“怎麼,和一個太監稱兄道弟,損了易大幫主的面子?”姜檀心語出挪揄。
“哈哈,怎會,是我不敢高攀”易名揚露出往日的小虎牙,撓了撓後腦勺。
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姜檀心走到了艅艎的甲板前,她從柱籃上掏出一面明黃的旌旗,繞著螺旋而上的木梯,上了指揮的旗塔。
河風獵獵鼓吹著她的衣袍,高高舉起令旗,劈手揮下!
四方樓船見主船令旗,也搖動著藍旗應旗,一船一船傳遞著訊息,直至擂鼓聲響起,船隊才浩浩蕩蕩破浪而出……
從淮州碼頭出發,往東行進,晌午後便下了海,調轉船頭,迎面向北而去。
海路與水路不同,有別有一番波濤壯闊的風景。四周裡水天一線,漁帆點點,沒有在河上那種逼仄的感覺。
第二天,便到了傳說中海盜盛行的夾灣子海,正趕上午潮,海面上波濤起伏,浪卷千層。日頭高照,海面上金光點點,波浪陣陣,激在船舷之上,拍出比擂鼓之聲悶重的聲音。
前頭揮起了一面紅色的旗幟,瞭望臺上的小兵瞅見了,急急向下頭的姜檀心回報:“姜公公,前方有情況”
眸色一聲,姜檀心果斷道:“擂鼓!揚旗!”
“是!”
鼙鼓金鐸,所以威耳,旌旗麾幟,所以威目。
兩軍交割,氣為當先,若不能在氣勢上先壓一頭,讓宵小膽怯之輩心有懼怕,即便使一個火炮轟了一隻盜船,也立不了這個威。
霎時,船上八面牛皮大鼓,被捶得震耳欲聾,一時聲波四海,波濤作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前鋒走舸再有敵情報來,這次他揮得是白旗,小兵見狀頗為驕傲道:“姜公公,賊船已四下逃竄了!”
點了點頭,姜檀心走到船甲邊,一手撐著護欄,將身體探了出去,見前頭船影點點,奔逃甚快,不屑輕哼:“果真宵小”
霎時!一陣轟隆的爆炸聲從前頭傳來!
波濤大作,泛起了十幾丈的海浪,拍在了甲板之上,險些將她拍進海里,整隻艅艎都在巨浪裡搖擺,晃得人頭暈目弦。
戚無邪本在樓船之上品茗小憩,這一炸把他也炸了出來,他瞬間從樓船上躥下,一把拎過渾身**的姜檀心,面色不善。
他扭過頭,看向眺望臺上的斥候旗兵,冷冷發問,聲音不重,卻有著刻骨涼意:“怎麼回事?”
小兵抱著桅柱子勉強穩著身子,他膽戰心驚的朝前頭望去,斷斷續續道:
“回督公,逃跑的賊船被火炮轟了,沉了一艘,著了一艘,哦,是另外的船隊開得炮,好像……好像是百越龍王的船隊!”
此話一出,戚無邪眸色一深,冷下了臉,沉吟片刻後不由自顧冷笑起來,他倒是忘了,皇上的萬壽節要到了,封疆裂土的三王要進京了……
此三王是整個大殷唯一的異姓王,百越龍王薛羽,南疆鬼王屠維,隴西武王戚保。
除了戚保是實打實,由朝廷封疆賜土冊立為王的,薛羽和屠維本就是百越和南疆的王,只是朝廷一時吃不下那些貧瘠且地勢險峻的地方,故美名賜封為王,逢年過節進京朝見,叫拓跋烈一聲大哥,自稱一聲小弟,然後拉一車賞賜回去,這幾年倒也相安無事。
百越靠海,故稱其為龍王,南疆屠維擅巫蠱祝福咒,為人陰狠故有鬼王一稱。
戚保便不用多說了,靠著一杆寒光銀槍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