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沈青喬,你不是姜檀心,不是!
袖袍一揮,涼風已至,他若磐石般開口:“來人!先把她給寡人扣起來!”
“父皇!”兩兄弟異口同聲。
“你們兩個都給寡人滾出去!”
他抄起手邊的瓷瓶,就地猛得一擲,只聽咣噹一聲,迸裂滿地,誰也不敢再去虎口拔牙,有人不甘,有人鬆了口氣,總之這一場爭妻鬧劇暫時休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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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病了,躺在龍床之上水米不進,氣若游絲。
逢此變故,狩獵一行大臣無不憂心忡忡,膽戰心驚,誰也不敢再去行獵尋歡,都守在龍帳之外挖空心思打聽聖體的安恙。
帝子突染惡疾,訊息對外層層封鎖,所有隨行的一概人等都有御前侍衛監視把控,一隻送信的鴿子都飛不出陽鼎山。
此時最過吃香的便是那御前伺候的宦監陳福九。
他耷拉著兩腮橫肉,生著一對綠豆王八眼,其貌不揚又是漢人,能坐上御前侍奉的位子,並不是偶然,而是靠著他一顆體察上意的八面玲瓏心,還有一張無人能敵盡說好聽話的嘴。
狗掀門簾,全憑嘴功夫,他不似一般層次的溜鬚拍馬,阿諛奉承,什麼盛世昌盛,海晏河清,什麼野無遺賢,四海歸一,他不說這些,他只由著拓跋烈的話兒來說。拓跋烈說一,他說三減二;拓跋烈說二,他便說一加一,總是主子是個點,他便是說破了天去,也是揪著那個點轉圈圈兒、打旋磨兒。
而且陳福九十分清楚拓跋烈的軟肋和想法,不管是劉紅玉還是情花丹,都有他的一份九曲心思,那個柯三良比起他來,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他正手提八寶食盒,邁著太監特有的細碎小步子,小心得避過帳外的幾處水汪子,朝門外侍衛點頭打哈,貓身進了龍帳裡。
“陛下……”
他繞過屏風輕聲一喚,將食盒擺在了一側的梨花小几上,抽出食屜,端出一碗白粥和幾疊小菜來:
“陛下,這可是今個的第三熱了,您龍體金貴,好歹要吃上一些的”
拓跋烈面色蒼白,一手擱在額頭之上,氣息不穩,聞言他只是手指輕擺,將人打發了去:“拿走,寡人不吃”
“誒”
應了一聲,陳福九眼珠子提溜一轉,一邊將米粥收進去,一邊嘆氣道:“陛下您龍體抱恙,米食不進,奴才們感同身受,別說吃飯了,是連口水也喝不進去啊,聞著肉香就渾身難受……陛下您是知道奴才的,這一天不吃肉,簡直比死了爹媽還有難受”
拓跋烈鼻下輕哼一聲,並不理他。
陳福九習慣了,自顧自言道:“奴才有兩個徒弟,這兩兔崽子心思毒,見奴才吃不下肉了,就當著奴才面烤了只狗腿,那個叫香,奴才本想聞著舒坦一些也好,沒曾想這兩小兔崽子為了那隻腿搶了起來”
他頓了頓,探首瞧了瞧拓跋烈的反應,見人皺起了眉頭,於是坦然一笑繼續道:“奴才心想,老子自個兒吃不上,也輪不上你們兩個來沾葷腥,陛下您都病成這樣了,這樣搶著一隻狗腿吃,像話麼!所以,奴才就想了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拓跋烈顯然是聽懂了,但陳福九不說破,他也樂得成全,前面一通皆是廢話,後面的才見真章。
陳福九嘿嘿一笑,重新將粥碗端了出來,他笑道:“奴才把那隻狗腿賞給貓吃了,皇上若喝不下這粥,大可賞給奴才喝罷”
拓跋烈稍一愣怔,遂即哈哈大笑起來,身子骨一時吃不消,笑到至後他猛烈的咳了起來:“哈哈、哈,給貓吃?哈哈,虧你想的出來!這粥寡人會賞!但是不是賞給你”
陳福九上前給他順氣,嘴裡噙著笑,輕聲問道:“陛下有人選了?”
由他攙扶著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