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楊音的質問,謝祿淡然一笑,反問道:“一國的興衰,全看教化,我去充任教化部尚書,掌管教化,為國育才,有什麼不對嗎?”
楊音喝道:“你精吏治,通謀略,又正值壯年,當理政牧民,而不是去教化部養老。”
謝祿有些好笑的看著楊音道:“誰說去了教化部就是養老?教化之重,遠超理政牧民。”
楊音雙目直直的盯著謝祿,擲地有聲的道:“對你而言,就是養老。”
不等謝祿開口,楊音又道:“陛下封賞群臣,唯獨漏了你謝祿。你覺得陛下懷疑你的忠誠,所以心裡對陛下有怨。
你也因此覺得陛下坐上了帝位以後,變得跟其他的皇帝一樣鐵血無情,所以你對陛下敬而遠之。”
楊音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謝祿所有的心思,謝祿臉上的笑容一僵,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楊音繼續道:“但你有沒有站在陛下的位置上考慮一下?你手下的那些縣官,若是娶了交趾三地的某位部族頭人,那位部族頭人手底下有數以萬計的猛士,對其管轄的一縣有絕對的顛覆力,你會如何對待他?”
謝祿微微皺眉,沒有言語。
楊音沉聲道:“以我對你的瞭解,那人若是你謝氏族人,你一定會想辦法分其猛士,收其權柄。若不是你謝氏族人,只是你手底下一個尋常官員,你會毫不猶豫的動手除掉他。
但陛下是怎麼做的?
陛下沒有分割佔氏的猛士,亦沒有收回你的權柄,更沒有動手除掉你。
陛下給了你時間,讓你自行決斷。
陛下也做好了你會留在交趾三郡,另行賞賜你的準備。”
謝祿臉色微微一變。
楊音衝著北宮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身為皇帝,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你還怨陛下,給陛下臉色看?”
謝祿陰沉著臉,低聲道:“我沒給陛下臉色看……”
“呵!”
楊音嘲諷的一笑,“今日你在北宮之內是何做派,你心裡不清楚?”
謝祿咬了咬牙,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楊音也收起了嘲諷的嘴臉,盯著謝祿語重心長的道:“謝祿你在交趾多年,你應該是最能體會陛下的人才對。”
謝祿皺起眉頭,不解的看向楊音。
楊音提醒道:“你在交趾多年,夾在漢人、占人,以及其他各部族的人之間,就沒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謝祿一愣。
楊音繼續道:“其他各部族的人有了衝突,你或許不會在意。但是漢人和占人有了衝突,你會偏向誰,又會如何處制?”
謝祿遲疑著沒有說話。
他身為占人的女婿,夾在漢人和占人之間,雙方起了衝突,他還真的不好處置。
他經常會被其中一方逼迫著做出身不由己的處制。
楊音又道:“這些年占人在你的庇佑下,在交趾三郡穩健壯大。若是你在交趾三郡再待上個十幾載,占人很有可能會超過當地的漢人,成為三郡第一大族。
若是朝堂對交趾三郡有什麼不公的地方。
三郡的占人擁護你為王,反出大周。
你說陛下是徵還是不徵?”
謝祿渾身一顫。
楊音拍著謝祿的肩頭,感嘆道:“你對大周有功,陛下希望看到的是你楊音富貴終老,而不是慘死在大周的鐵蹄之下。
陛下若是對你謝祿無情,他管你在交趾三郡會不會坐大。
他只會一門心思的去征討青、幽、並、涼四州。
然後坐等你謝祿被占人挾裹著反出大周,再派兵將交趾三郡一舉蕩平。
最終再建一個沒有占人的交趾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