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殿裡,半空中掛滿了的宮燈;宮燈中明燭高燃,照得到處光明如晝。每位賓客都是單獨的坐席,各個盤腿而坐;身下鋪的是細兔絨的毛氈,面前擺的是紅檀木的桌案,案上放滿了美味珍饈。
文華殿中的座次,皆按尊卑而來。縱然牧雲是公主的朋友,大庭廣眾下這兩人的位置距離,卻也是隔得很遠。公主就在居中而坐的父皇旁邊,大殿的左側則是一幫文武官員;牧雲混在了大殿右邊那一堆護國聖教的賢師散人中間,席次已排出七八席以外。品秩森嚴的年代,殿中所有人都對這樣的座次安排,沒什麼太大異議。若說有,也只是腹誹當今天子太過抬舉這位少年,哪怕他是公主私訪民間折節下交的朋友,此時也不過是個白丁,沒有功名。最多,他只該在末席加個座才對。
再說牧雲。此刻他偷眼往殿中四下一掃,只見得滿殿之人不是王侯將相就是羽士仙客,便暗暗咂舌。雖然宮燈高照,一片光明,他還是覺得腦袋有點犯暈。
滿殿的高官厚爵晃眼,牧雲只得收攏心神,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食案上面。面對著滿桌香氣撲鼻的酒饌飲食,牧雲本以為這便是每人今晚全部的分量,誰知道等宴會開始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難得一見的食物,往往還沒等自己怎麼動手,便有宮女翩然而來,甜甜地道一聲“大人殘羹且收走”,便狠心地將那些還沒怎麼動過的佳餚全部擄去。正當自己悲痛欲絕,卻又有新的宮女飄然而至,又換上滿騰騰一桌新的菜餚。一品那色香味,哈,更勝剛才
有了幾次這樣大悲大喜的經歷,牧雲終於完全拋去矜持,該吃吃,該喝喝,搶在那些勤快的宮女之前,儘量不浪費自己喜歡的食物。見哥哥放手吃喝,身後相隨的幽蘿也大樂。她把哥哥此前的種種教誨拋到腦後,也放開肚皮跟著大吃大喝。見他二人如此,那個也在牧雲席上相隨的辛綠漪,則抿嘴莞爾,心中盛讚:
“不愧是仙師,果然好興致,在這皇宮大殿上也一樣放浪形骸,遊戲風塵”
這樣的宴席開始了一陣,正當牧雲吃得高興,卻忽聽得從殿上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
“諸位愛卿,今日朕於文華殿擺下宴席,一來與諸君同樂,二來是為了小女迎接她新近結識的同年好友。來,大家滿飲此杯,為這牧雲小友接風洗塵。”
皇帝一聲令下,本來嘁嘁嚓嚓的飲食之聲頓時戛然而止。所有人舉起手中杯盞,皆朝那三個少年男女的坐席方向致意。然後,各自仰脖,這些重臣或是羽士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當此之時,幽蘿依舊嘻笑,綠漪依然微笑,牧雲不知所措,殿上的公主臉卻紅了。
“諸位愛卿,你們可不能小看這位牧雲小兄弟。”
這時的武烈帝,渾不似平時威嚴深沉的樣子。他臉上掛著笑,和顏悅色地說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賞識後輩的長者。在寶貝女兒感激的目光中,皇帝陛下好像完全忘記昨晚的事情,笑呵呵地說道:
“聽瑤兒說,這位牧雲小兄弟,有一手好法術呢。”
“哦?”
武烈帝此言一出,殿下之人頓時左顧右盼,竊竊私語。他們這些人,能被皇帝陛下邀來文華殿中參與這私宴性質的御宴,自然不是重臣,便是聖教高人。因此,在這些人眼裡,縱然牧雲三人看起來並非等閒之輩,但也不怎麼放在他們眼裡。聽皇帝陛下這麼一說,他們之中大部分人表面雖然沒什麼,但在心裡幾乎不約而同地想道:
“這只不過是皇帝陛下給他溺愛的公主一個面子,不免誇誇這羅州府鄉下的少年。畢竟,在滿座這麼多護國聖教高人面前,就算會法術,也會不到哪兒去。”
不過,不管如何,總得給皇上點面子。因此,忽然殿下眾人中有人高聲喊道:
“陛下,值此良辰,何不讓這牧雲老弟露上兩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