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馬說過這種鐵塊會散發味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味道會越來越淡,我知道肯定是裡面的某種東西在揮發,而依據一般的規律,一加熱,這種淡淡的揮發會再次加劇。
不出我所料,緩緩地,鐵塊開始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越來越濃郁。
我是第一次聞到這股味道,感覺確實非常怪,無法形容,一定要形容就是一股化學味。混雜著燙鐵的雜味。這種味道如果給盤馬聞,他確實無法辨認出是什麼。
我把東西用毛巾鬆鬆地包好,放進揹包裡,然後在鏡子前練了一下高深莫測的妖異表情,之後打著傘,朝盤馬家走去。
盤馬看到我出現時的表情,很難形容,說不出是驚訝,是恐懼,還是厭惡。
但等我進到屋子裡,坐下來,滿屋開始瀰漫我身上的異味之後,他的臉上只剩下了驚恐。接著,他立即就崩潰了。
我從容地坐下來,看著渾身發抖的盤馬,第一句話就是:他們回來了。我來接你。
第二十六章 風雨無阻
我本來準備好了很多的說辭,打算在這場合將他的恐懼加深,但完全沒有了必要。我只說了幾句話,他就崩潰了,丟了魂兒。
與人鬥,直攻其短。
盤馬的短,就是心中的恐懼。什麼都不用說,從心理上我便完全摧毀了他。
不過,事情也沒有我想的那麼順利,因為他實在太恐懼了,幾乎破門而逃,可能寧死也不願再去見到那些人。
我一點一點將他說服,最後給他的概念是,必須把這個事情了結了,否則他的兒子孫子都會倒黴,這才逼得他就範,心一橫,抱著必死的心答應跟我進山。至於進山幹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說,他也根本沒問。
當然,名義上該是他跟我進山,實際上卻是我跟著他。反正在山裡走,我走在後面前面都沒有關係。
看著他的樣子,我起了深深的負罪感。
為了自己的利益,把一個老人嚇成這樣,本來就是不義之舉,況且還得逼他跟我到危險的山裡。這種行為讓我覺得噁心,體認到自己的血管裡可能真的流著三叔他們的血液,那種兇狠狡詐的家族本能。
之後長話短說,我們整頓了半天就出發。出發當時我在前,盤馬在後,看上去是我在帶路,其實我根本不認得。
這一路幾乎毫不停歇,又是瓢潑大雨,山路非常難走,好在先前在防城港養足了力氣,所以還熬得住。盤馬一路上完全不說話,我基本上也不和他交談,就是悶頭猛走。
不日便回到湖邊,遠遠一看,我的娘啊!湖水的水位幾乎漲了起碼五六米,湖面一下子大了很多,和臨走前的水光瀲灩完全不同。現在的羊角山大雨磅礴,山坡上泥水飛濺,面目十分的猙獰。
人在山上太危險了,我們趕著騾子,蹚著泥水,由小道直下到石灘湖邊。
在山中時,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已經震耳欲聾,更不要說到了湖邊,瓢潑大雨打在湖面上,發出頻率一致的聲音,幾乎充斥整個天地,讓人無法對話。
盤馬的幾隻獵狗非常的煩躁不安,也不跟隨過來,盤馬只好任由它們躲在石灘邊緣的樹下。
沒有了樹冠的遮擋,雨簾直掛,能見度極低,我們硬拉著騾子往以前搭的雨棚走去,在雨簾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好像是胖子。
我知道叫也沒用,就算是面對面,現在也沒法說話,便繼續往前。
這時不知道為什麼,騾子忽然都停住,回頭一看,原來是盤馬拉住了。顯然他認為到目的地了,要等我的指示。
經過這麼多天,我看到他也想通了,並沒有之前那麼害怕。而且看眼神,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整個人陰沉得不行,我都有點害怕。
人就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