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傢伙,識相的賜金放還,不識相的老驥伏櫪志在皇位,那就滿門抄斬。
但是毓兒不會。
陛下很憂心。
殷玖趴在桌面上,拿起一本奏摺,處理完畢,顫顫巍巍地遞給墨懿:&ldo;陛下可否一觀?&rdo;
墨懿和聲道:&ldo;叫父皇。&rdo;
&ldo;父皇。&rdo;殷玖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識時務。
人在屋(父)簷(手)下(中),不得不低(叫)頭(爹)!
墨懿接過,掃了一眼,放到一邊。
殷玖忐忑地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評價。
墨懿抬起下巴,吩咐道:&ldo;處理完,朕再點評。&rdo;
殷玖心中忐忑,再次拿起一半,微微訝然,發現是一本彈劾杜回松與大理寺勾結的奏摺。
彈劾者是嬴芾。
沒有誰可以忍受自己的下屬一顆紅心向外人。
陛下看似信任地將前郡守交給大理寺處理,但是新上任的郡守是大理寺安排在別家的人
這下大理寺有苦說不出了。
殷玖腦海中掠過一道流光,突然感覺四肢冰涼。
前世這個臨海郡郡守瀆職於明年,那時似乎也是一名御史出任郡守。她在邊遠之地瞭解得不甚清楚,後來回來之時大理寺已經是被整治過的。
怪不得如今她結識之人前世皆不認識。
之前房縐無意間告訴過她,杜回松是陛下調到御史臺的。
如今的這一封彈劾書看似是嬴芾忍無可忍,但是為什麼前世多忍了一年?
兼御史大夫是陛下信任的皇弟。他只要稍微暗示一下,那就
不對,前世御史大夫是胥窵
等等,她回京與回松交好之時,胥窵曾經隱晦地暗示過她莫要與杜回松交好那就是說,他知道杜回松活不長久
不會損自己的利益,胥窵自然願意幫陛下推波助瀾
所有一切,都是在陛下算計之中。
這是何等可怕。何等機心。
帝王心術。
那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殷玖抿唇。
身為國君,自然是按陛下之前所為,將人下獄,處理大理寺。
身為殷玖,怎麼可以願意使自己的好友被自己下令殺害?
陛下這是在逼她抉擇,日後是當殷玖還是當墨毓。
當殷玖,自然是沒有資格處理國務,最後的結果,依舊是好友殞命,自己身陷囹圄。甚至最後依舊要接受當墨毓。
當墨毓,那這件事就是擺脫殷玖這個身份的最好方法。
沒有第三條路了嗎
殷玖眼眸沉沉無光,微微抬頭,撞入墨懿帶著笑意的墨色瞳孔中。
墨色如水,緩緩湧動,看似清澈溫柔,實則冷入心扉。
如冬日在溪中洗手,起初涼爽,僅僅凍你一下,讓你放鬆警惕;但當你多試幾次,涼意就滲入骨髓,讓你牙關打顫。
墨懿笑著開口:&ldo;決定好了嗎,毓兒?&rdo;
殷玖知道,雖然他在詢問自己,但是自己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殷玖闔上眸,淡粉色的唇微抿。良久,她開口:&ldo;可以不殺,命其嫡守外縣不準離開嗎?&rdo;
&ldo;朕說了,這些東西,任你處置。&rdo;墨懿並不直接回答,僅僅說了這句話。
殷玖分不清他說的東西是指這些奏摺,還是指那些人。
她只知道,今後的大理寺,不再是之前那個大理寺了。雖然可能還會向前世一樣對她很好,但是再也不會是房縐他們的那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