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是王夫人的兒子。
賈探春的生母是趙姨娘,其次才是王夫人的女兒。
賈寶玉的未來與賈探春的未來,孰輕孰重,兩相比較,自然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王夫人縱然萬般捨不得賈探春,但是,相比起賈寶玉而言,賈探春是必定被拋棄的物件。
本來王夫人也從賈政的口中得知了一個同鄉節度使打算為自家兒子向榮國府說媒提親的事情,心中亦是認可和同意的。
之前的王夫人本打算稟明瞭賈母,讓賈母點頭允許這一門姻親,賈探春的婚事兒便是這般擬定了下來。
但是,令王夫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南安太妃竟然打算收賈探春為義女,從而打亂了她所有的思緒和規劃。
賈母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嘆息道:“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這兩個孩子沒有那個命,還能夠說什麼呢?”
王夫人亦是點點頭,跟著賈母一般嘆息道:“兩家都是做官的,本是不該如此毀約的。不過,之前也只當是那麼一說,他們家卻也並未準備好媒婆和聘禮前來咱們家說媒。那麼此事倒也真算不得毀約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現在的情況僅僅只是賈政這邊兒與那邊兒單獨溝透過,賈母等人並未點頭認可,那邊兒也沒有下聘禮和文書過來告知,所以,此事也是可以違約的。
口頭承諾,並不等於實際。
口頭的一句話,在任何時候都不具備任何的效力。
賈母自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忙說道:“可惜了這三丫頭,她這麼一去,便是再也無法回來與我見面了,怕是我臨死也無法再見她一面兒了。”
賈母的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歲了。
因此,賈母深感自己時日無多,將來賈探春遠嫁番邦,恐怕自己在死前嚥氣時,也再也見不著賈探春一面兒了。
說著,說著,賈母便是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她心中是真的悲傷。
自家的人,越發的離散。
先從王熙鳳開始,至今為止,家中的熱鬧沒了。
昔日圍坐在這裡的眾人,亦是沒有了昔日的歡聲笑語。
賈母亦是覺著屋子裡面突然間就變得冷清了起來。
那種悵然和失落,唯有經歷過許多事情的人才會懂得其中滋味。
王夫人瞧看著賈母,亦是忙勸說道:“老太太,這孩子們大了,少不得總是要嫁給別人家的。迎春的事情,咱們不說,家中醜事兒,倒也不許外傳的,免得鬧出了笑話。但是,我瞧她日子過得倒也是不差,反倒是比在咱們家還要過得好呢!若是探春遠嫁,興許也能夠應了這等錯緣,興許也就能夠落得一個好呢?”
聽見王夫人的勸說,賈母則是微微嘆息了一口氣,說道:“既是如此,那麼我也無話可說,只是關於聘禮和媒人的事情,你們可都準備好了?”
王夫人答應著:“都準備好了,明兒天一亮,就派人過去南安王府說媒提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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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聽得這句話,也就不說話了。
......
賈迎春聽得賈探春的訊息,心中明白,也不敢多聲,只是心裡叫苦:我們家裡面的姑娘們就算她是一個尖兒,如今又要遠嫁,眼看著這一個大家族逐漸變得稀薄了下來,一日不如一日了。
芸府雖然是熱鬧的,但是,榮國府卻是日漸凋零,宛如昨日黃花,枯萎黃葉。
賈迎春心中憋悶,便是出了門兒,去了一趟榮國府,打算去見見賈探春,與自家妹妹道別,總是見一天面兒,少一天的。
她們幾個姐妹之間的感情深厚,卻非等閒。
不過,隨著年歲增長,人總是要經歷這生死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