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不就應該是窮困潦倒的嗎?
可這在朝廷裡面當官,哪一樣人情往來不需要銀子鋪墊呢?
便是榮國府這等富貴人家,每月至少數百兩銀子的開銷,那是實打實的大窟窿,以賈政等人的薪水俸祿來說,根本就養不起這麼多的人來伺候自己。
一旦榮國府窮困潦倒,誰又願意出錢出力的幫襯你呢。
這本就是李十兒施展的計謀,為的就是套取賈政身上的銀子,從而攫取利潤。
反正賈政作為家中的大老爺,奉行君子遠庖廚的真理,心頭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市場上面去採買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價格到底要多少銀子,那還不是任由著這下面的人信口胡謅,獅子大開口來說嗎?
哪怕是眾人謊報了價格,以更高的價格去找賈政討要銀子,當了中間商,從中賺取差價銀子,只怕賈政也不會知道的。
因此,李十兒的計謀就是從這些賈政不瞭解,不清楚,不知道,卻又不得不花銀子的地方入手,聯合眾人一起來戲耍賈政,從賈政這裡拿銀子,敲骨吸血,行中飽私囊的辦法。
這也是李十兒要拿大頭的,不然的話,以李十兒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幹這等吃力還不討好的事情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在巨大的利益牽扯之下,哪怕是冒著殺頭的兇險,也有人敢鋌而走險,出來搞事情。
而今當李十兒面對賈政的詢問時,卻是裝作一臉的不知情和百般無奈,當即便是正義凌然的回稟道:「大老爺,我也是知道這些人整日裡面遊手好閒,不幹人事兒的,只是奴才也沒有辦法啊!
之前我也曾經替老爺說過他們的,這每天都在說,可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些人突然就變得沒精打彩,敷衍了事兒,叫奴才也沒有辦法的。
不如大老爺往裡面去送一封家書,就說這邊兒短缺銀子了,讓家裡面再想想辦法,再多送些銀子過來,多少都讓家裡面支援一些銀子?而且,我最近還打聽到節度使衙門這幾天有大老爺要過生日,別的府道老爺們都是上千上萬的往裡面去送了,那我們也不能夠不送啊!
這等人情世故和人情往來,大老爺素來是比我名爵的,我一個奴才也不太敢亂說的,就只問問大老爺,我們這次到底要送多少銀子呢?
十兩百兩的銀子怕是不夠送的,也丟了我們家的身份和顏面,以後還不成整個衙門裡面的笑話,說些什麼個我們榮國府窮酸到這等地步,丟了皇上的面兒。
倘若是送多了,千兩萬兩的銀子,也怕大老爺一時間也拿不出來。
這......」
見到李十兒談及節度使衙門的人要過生日,一時間就算是賈政也不得不去關注這件事情,作為京營節度使那都是手握軍權,等同於封疆大吏,權勢滔天,相當於地方上的土皇帝了,更何況,賈政在本省為官,少不得與此等人物打交道,卻是不得不去送禮的。
眾人都送了千銀萬銀的,單獨你賈政一個搞特殊,送幾兩銀子,那不是打人臉,盡做些得罪人的事情?
賈政此刻也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忙訓斥道:「你這奴才,你為什麼不早說?」
李十兒則是微微一笑,心頭更是將賈政給算計得死死的,趕忙說道:「大老爺素來是最聖明的人物。我們這新來乍到的,也不熟悉本地的官場規矩,老爺素來又不與別位老爺來往,便是出了這等事情,誰又肯給大老爺送信呢?
他們那些人啊!是巴不得大老爺這次不去,讓大老爺得罪了節度使老爺,便可參奏老爺一本,心頭就好想、惦記著老爺現在的所在的美缺啊。」
官場裡面的排擠是不說話的排擠,集體疏遠,卻又不說一句話,這其中
的門道,非一般人能夠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