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南潯水鄉,繚繞雲霧籠罩萬物,寬闊的江面上,一艘烏篷船正緩緩前行,船槳一點點撕開雨絲織成的細網,不斷向前......
船艙裡,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正滿臉通紅的睡著,混沌中他聽到孃親的聲音,那孩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見孃親浮在半空,溫柔的對他笑著。
那孩子暈暈乎乎的爬起來,可再一抬頭卻看不見孃親了,只看見一個男人斜倚著船艙喝著悶酒。
那孩子嗓音嘶啞的喊了一聲:“爹爹......”聞言,李季放下酒壺,又慌亂的抹了一把臉,才鑽進船篷下湊到那孩子身邊。
“憂兒醒來?”李季輕輕撫著那孩子的額頭,可手上燙的嚇人的溫度,讓他不禁皺緊了眉頭,他忙將被子裹到那孩子的身上。
“娘...孃親在那邊叫我,我們去找她吧!”慕容辭憂指著艙口,李季愣了一下,抬眼望去除了那個穿著蓑衣的船伕,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李季心裡一疼,他一把將孩子摟在懷裡:“憂兒乖,我們這就送孃親回家!”
“孃親...家......南潯......”,慕容辭憂難受的閉上眼睛,喘著粗氣,只斷斷續續的喊著幾個不連貫的詞語。
一片恍惚中,慕容辭憂又回到了南潯的小屋,他隱隱聽見孃親痛苦的呻吟,又看爹爹帶著鄰居婆婆,急匆匆的跑進屋裡,他也想跟著進去,卻被那婆婆攔在門外。
慕容辭憂只好站在院子的裡,百無聊賴的玩自己的桃木劍。
可玩著玩著,慕容辭憂見爹爹端的熱水越來越多,孃親的喊叫聲越來越大,他不安的收起桃木劍,只目不轉睛的盯著屋裡。
直到夜色降臨,屋裡亮起蠟燭,一切卻還沒結束,慕容辭憂透過那昏黃的窗紙,目光隨著婆婆跑來跑去的身影移動。
忽的,婆婆不動了,孃親也不再撕心裂肺的喊叫了,慕容辭憂突然聽到心底發出咚的一聲脆響,那是他曾經將珍愛的兔兒爺,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就在這時,慕容辭憂看見婆婆開啟門,她渾身是血,帶著哭腔的喊著:“沒了!沒了......”
慕容辭憂還沒明白過來,卻見爹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了,慕容辭憂呆呆的走進屋裡,入目卻是滿地的鮮血,濃重的血腥氣讓他有些窒息,他怯怯的喊了一聲:“娘?孃親......”
一向溫柔的孃親卻不應他,只一臉蒼白的閉著眼睛睡著,慕容辭憂剛想去拉起她的手,卻被爹爹拉著走出屋去。
院裡下起了大雨,慕容辭憂站了一會,便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雨水和眼淚瞬間將他淹沒......
眼見慕容辭憂喘的愈發急促,李季忙他將放平,拿了一條帕子跑到船邊浸在水裡溼了,又擰的半乾才敷在他的額頭上。
那帕子只敷了一會便幹了,李季忙又跑出去浸溼,如此了好幾次,慕容辭憂的呼吸終於緩和了些。
看著慕容辭憂那像極了婉兒的小臉,李季忍不住小聲哽咽起來,他摸摸脖頸裡的天珠項鍊,既好像叮囑慕容辭憂,又好似提醒自己:“婉兒在這裡面,我們帶她回她的家鄉!”
等慕容辭憂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變了模樣,烏篷船變了安穩的小床,他心裡高興起來——自己終於回家了,能看見孃親了。
想到這,慕容辭憂艱難的撐起痠疼的身子,就在這時,大門忽然開啟了,慕容辭憂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孃親!”
聞言,那隻邁進門檻的大腳頓了一下,另一隻腳才踩進來。
等那人進來,慕容辭憂才看清竟是爹爹,只是眼前的爹爹卻與往昔溫和笑著的爹爹不同了,他眉間蹙著憂愁,眼裡網著血絲,臉上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