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日大相徑庭的是,宋濟澤原本白皙乾淨的臉龐,此時卻顯出一種毫無血色的慘白,唯有那雙眼睛密密麻麻的網著血絲,透著一股疲憊痛苦之色。
不僅如此,渾身上下纏繞的厚厚繃帶,使宋濟澤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像極了一具被包裹嚴實的乾屍......
自責與心疼如同決堤洪水湧上心頭,慕容辭憂的雙眸頓時蒙上一層水霧,變得模糊不清,他趕緊低下頭不再看,又緊咬著嘴唇,用盡全身力氣,剋制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恰在此時,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師父,外面…呀!懷玉兄你醒了,剛才我們還來看……”,阿毅一眼就看到了慕容辭憂,他驚喜地叫起來。
“怎麼了?”
“啊?哦,師父,外面來了幾個人要見你”,阿毅一邊笑著,一邊轉身朝門外跑去:“我去叫懷禮來,小傢伙擔心壞了……”
聞言,宋濟澤也起身朝門口走去,慕容辭憂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誰知嘎吱一聲,宋濟澤並沒有出去,反而關上了木門。
慕容辭憂完全不知他的用意,滿眼不解的看著他,卻見宋濟澤轉著四輪椅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來。
慕容辭憂愣了一下,低頭才看到,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輕薄的白紗裡衣,而纏著層層繃帶的胸膛更是赤裸著......
久經沙場的慕容辭憂知道,這不過是為了換藥以及隨時觀察傷口,他向來不修邊幅,況且對面站著的是坦誠相待過的人,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
可眼下,慕容辭憂實在不想面對宋濟澤,於是一把從宋濟澤腿上撈過衣服喊道:“出去……”
只是剛說了兩個字,他自己就呆住了,明明嘴巴動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宋濟澤似乎也察覺出異樣,他隱隱皺著眉頭,伸出兩指貼緊慕容辭憂的脖頸探查著,慕容辭憂一扭頭躲開了……
“你…..”,宋濟澤牙關裡擠出一字卻欲言又止,慕容辭憂聽出宋濟澤似乎壓抑著一腔怒火,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轉念一想,便覺得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法師,我們進來了!”正在兩人僵持不下,門外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慕容辭憂心裡暗暗疑惑:是誰這樣無禮?另一邊,宋濟澤卻不阻止門外之人的魯莽,只是伸手鬆開了銅鉤掛住的紗幔,雪白的帳子輕飄飄的合攏罩住了床鋪。
門再次開啟了,透過月白紗幔,慕容辭憂隱約看到一個身材疏朗氣宇軒昂的男人,負著手大步流星的走進來,只是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宋濟澤搖著四輪椅迎上去,頷首拱手以作施禮。
那人一進門就看到,床上的帳幔後隱著一個虛影,眼裡閃過一絲好奇,卻也不問,只是快走幾步攔住他:“哎,你我之間何必多禮,快別亂動扯了傷口,何郎中快來給法師檢查檢查”。
“是”,門外進來一個提著藥箱的郎中,他很恭敬的跪在地上,朝那男人拜了拜,才小跑到宋濟澤面前。
慕容辭憂心裡也很關心宋濟澤的傷勢,於是細細看著,只見那郎中帶好羊皮手套後,小心翼翼的拆開了宋濟澤手上纏著的繃帶,左觀右看起來。
不一會,那郎中似乎有了結論,他剛想開口,宋濟澤卻自己伸手,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藥粉,細細的灑在傷口上。
見狀,郎中很有眼力見的上前幫忙,直到重新綁好繃帶後,才跪在地上稟告:“回皇...呃,老爺,法師的傷口恢復的很好,再有三五月便能完全康復了”。
聞言,慕容辭憂鬆了一口氣,只是被幛幔擋著的他,並沒有看到郎中低垂的臉上,浮著一層明顯的凝肅......
另